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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恨,奈何敌人比她强了千百倍,此番情形下,她不得不收敛情绪:“妾身等侯爷多时,不见来人,方才只是出去瞧瞧。”

安然知道,这人一板一眼,只信眼中所见,不问缘由。他认定她要走,那便是要走,她再怎么解释也是徒然。

他是习武之人,斯文内敛,举手投足间却又十分利落。这会儿不动声色,撩袍坐在圈椅内,审视地看着她:“听闻谢夫人近来身体抱恙?可曾好些?”

谢元桢惯会玩弄人心,他则不同,素来都是一针见血的,全然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安然缄默,又如预期的那般,程颐根本不在乎那些没必要的寒暄,直截了当道:“那日茗芳楼,谢夫人失约了。”

说得很随意,仿佛在闲谈,当下手肘撑在案几之上,双眸微垂,拳头蜷着在鼻下,似是在深思。

安然见状,不禁警惕起来——这是程颐多年的习惯。

程颐自幼丧父,母亲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他无人照料,凡事皆一人扛着。加上早年入锦衣卫替皇帝办事,藏的是不为人知的密事,杀的是不该罪昭天下的人。多年被迫压抑着,性情孤僻,不大喜欢与人沟通。她深知他性格殊异,便开始暗自揣摩他的习性。时间久了,对他极细微的动作也格外了解。她尤记得他审问人时,总爱这样蜷着拳头。

由此看来,这是要审她了……

安然好不容易活过来,不愿把命送在谢元桢手中,更不愿葬于程颐刀下。

她斟酌再三,如实说:“妾身两次遭谢元桢追杀,险些丧命,如今,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唔了声,身子往后仰,全然靠在圈椅内,手指规律地扣着案几:“这么说来,这些日子你音讯全无是情有可原了?”

她尽量表现得坦荡些:“望侯爷明鉴。”

他暂不回应,神色凝结,气氛紧张,僵持不下。

半晌,他嘴角微仰:“纵使谢元桢手段非常,你也能想尽办法应对。你父亲曾说你聪慧过人,看来是真的。”

她不出声,他便接着说:“你这次辅夫人当得越发像模像样了。他与你很亲近?”

她不想解释,但是敷衍两句还是必要的:“侯爷明白的,不过寻常做戏罢了。谢元桢这样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亲近的。”

她说着,觉得有些不对劲。谢府管辖森严,消息很本出不去。除非……他有安置内线。

她分明一凛——她不仅是在谢元桢掌握之中,也是在程颐眼皮之下!这便麻烦了,她两方都得罪了,她不死谁死?

程颐知道这几日她的所作所为,还会信任她么?只怕他早有对策了。

她提心吊胆着,程颐却道:“不是件坏事。”几乎是的肯语气,全然不在乎她说了什么。

他素来就是这样霸道,偏爱自顾自的说。若是摆在过去,她定会生气,他也定会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可是如今物是人非,她对他任何话都喜怒平平,只是她心里打鼓,隐约感到威胁。她斜着眼看他:“妾身不明侯爷何意?”

她按自己喜好描的妆,十分娇俏。四目相对下,心底极为隐秘的一块微微抽痛,程颐拧了拧眉,略感不适。

转眼间他撇开目光,单从怀中拿出一只描金青花小瓶,递到她跟前。

安然惊愕,他要她下毒?谢元桢这样的人,她十个脑子都不够对付的,又如何下毒?再说,她之前送过去的东西,必定是验过毒的。他精明惯了,出不得纰漏。

这是叫她去送死,亦是在测试她的忠心。倘若她叛变,他会比谢元桢更早出手么?毕竟她知道那么多秘密。

她恨得直咬后牙槽:“侯爷……说笑呢?”

他仿佛知道她的忌讳:“无色无味,没个一年半载见不得成效。”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深如潭,这一眼仿佛能看尽人心,“不是说为了我,做什么都愿意么?如今机会来了。”见她迟迟不接手,他轻笑:“还是说……你对我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她险些都忘了,小堂妹是喜欢程颐的,还不是一般的喜欢。为了他,能抛开次辅夫人的身份,不畏生死的对付谢元桢。

他真有本事,安家出了两个为他前赴后继飞蛾扑火的傻子。可安然以为,相较之下,她情况更严峻一些。起码堂妹当年一心为他,并未同时遭受两方敌对。

她得赶紧得到谢元桢的信任,如若不然,恐会提早死期。倘若不幸,在程颐下手前她还未达到目的,须寻旁的生路才行。

安然心中疲累,暗自咒骂,这挨千刀的老天爷,叫她腹背受敌。

她眼光犹疑,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自然是愿意的。”说完,微不可察地疏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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