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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眸红得跟兔子似的,藏也藏不住。他倒有些不明白了,这样一胆小的人,自保尚难,何谈对他有威胁?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代替那个女人承受着一切?

女扮男装,难怪会叫她逃了。他派人追杀她两次,皆叫她全身而退。她看上去呆,倒还有些小聪明,不然也不会回来。毕竟,普天之下,没有哪里比谢府更安全了。

谢元桢看了她良久,本想借机攻陷她的防线,却意外被绊住了思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莫名不耐烦起来:“夫人遇到了难处?”

她处境尴尬,进退两难,与其添油加醋地解释一番,不如装傻充愣顺其自然。顺便看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反应。

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恐惧,声泪俱下:“妾身这一遭出府,又遇到上了贼人,显些丢了性命。”她这一哭,哭的是有家不能回的委屈,哭的是九死一生的悲凉。

她决了堤,哭得肆无忌惮,一时半会儿没收得住。待回过神来,异常窘迫。她是当真害怕,没有一丝装模作样。只是在凶手面前失态,这等感觉………还是极微妙的。

不光她觉得别扭,谢元桢亦是。他再怎么聪明也没料到她会是这等反应。

这丫头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谢元桢想着心里发笑,上前一步扶住她,故作担忧:“此事我会严查,务必给夫人一个交代。”

他蓦然靠近,叫她浑身不自在。她微怔,不敢推脱,僵着身子道:“那就有劳夫君了。”

两人距离不过三寸,她脸色发白,背脊浸透了汗水,埋着头,不知如何收场。谢元桢垂目,鼻尖盈满馨香,忽有些舍不得松手了。

他知道她在伪装,就是演技拙劣些,他一眼便能看穿。好在这位假夫人并不让人生恶,他不介意与她虚情假意。

他可以直接了当的拆穿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似乎藏着许多秘密,有必要一一查明。何况她这般求生,不如暂且留她一命,等时机成熟,再下手不迟。

“夫人受惊了,我送你回去。”他放开她,负手身后,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她不曾拒绝,算是默认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游廊,一路无言。夜里静得很,凉风袭过,树叶沙沙作响。这时节府中丹桂飘香,气温又刚好,闲来信步,很是惬意。只是两人各怀心事,自无意这良辰美景。

谢元桢兀自走着,蓦地察觉身后没了声响,于是驻足回首,只见她仰着头,遥望树梢上半轮明月,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他不自觉被吸引了,半晌方道:“怎么不走了?”

她没有回话,依旧望着天边。知道薄云遮月,这才黯了神色,幽幽道:“中秋将近了。”

他心思细腻,安慰她:“夫人若想回家,随时可以回去,不必同我招呼。”

她看了他一眼,心中酸涩,不知笑还是哭:“没有想家。何况……谢府就是妾身的家。”

她还的家早就回不去了。

他笑而不语,转身沿着游廊走下去。

这天晚上,安然意外的睡了个好觉。梦里她回了家,家中有爹,有奶娘,还有……程颐。

她许多年没梦见程颐了,他还是少年模样。麦色皮肤,眉目刚毅,是她一贯喜欢的样子。

他朝她笑,从未有过的耐心:“秧秧,我娶你。”

她幼时瘦小,由此得的乳名。普天之下,除了她爹和奶娘,也就只有程颐会这般唤她。

“我不是秧秧……我不是……”她反复念着,醒来时汗浸湿了被褥。

她睁开眼,侧目瞧见床边的几屡阳光,有些恍惚,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方才的梦仍在脑中挥之不去,她长叹一口气,拭去额角的汗水,再次阖上眼,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阿竹见她梦醒,与她闲聊几句,她皆没听进去。她心底欢喜,无人知晓。哪怕只是一会儿,也只得她留恋。

她还活着。

她亦没遇到程颐。

至于往后如何,她也不知道。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会儿……她仍想多贪恋这份光阴。

做人真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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