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练敛了笑意:“比,当然比!”
说话间,又启开一坛寒潭清,递给齐子羡,旁观者一声令下,三人当场较量起来。
沈清妩原以为这酒必定苦涩至极,入口却觉绵软香甜,一口气喝完整坛,见那两人犹在仰头猛灌,思忖自己此局大有胜算,于是又启开一坛,如是喝法,几大口下去,便又是一整坛。
待她喝到第四坛,人群中蓦然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一旁的尺素练与齐子羡也已经停下,瞠目结舌地望着沈清妩有如牛饮。
如尺素练与齐子羡这样惯常喝酒的人都知道,寒潭清这样的烈酒,初饮不觉什么,但一个时辰之后,后劲发作,便耳鸣目眩,头痛欲裂,站都站不稳。沈清妩这个喝法,酒劲一旦上来,怕是三日三夜都醒不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在默念:沈小姐这酒量,倒真是不知者不畏啊!
怕她再喝下去真要倒在地上,尺素练叫停:“沈小姐,这酒局是我输了,接下来尚有诗局,请小姐移步,我们再一较高下,如何?”
沈清妩看向齐子羡,他也是一副认输投降的姿态,她便应了尺素练,向内厅行去。
桐欢上来扶着她,不停问她好不好,头痛不痛,能不能走路?
她轻拍一下桐欢搀扶自己的那只手臂,又递给夏侯瑾萱一个无碍的眼神,示意她们安心。
诗局的比法相当简单,三人以《仕女宴饮图》为题,一炷香之内,各自作诗一首,胜者可分文不留,带走这幅张舫的传世之作。
尺素练倒是大方,已经早早将那世间只此一幅的《仕女宴饮图》挂出,供众人品鉴。
此图由听琴、观舞、休闲、赏乐与调笑五段组成,人物音容笑貌,无一不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且整幅图无论是造型、用笔乃至设色,都不比先前那幅《仕女簪花图》逊色,均显示了张舫一代名家深厚的书画功力。
沈清妩看了又看,心中连连赞叹,须臾,成诗一首:由来歌舞破江山,庭树能催王气残。唱得浣溪宫样句,小楼吹彻玉笙寒。
韩子羡与尺素练也各自作诗一首。
韩子羡所作乃是:烧来红泪尽辞银,花拥舒郎别院春。国虽家雠都未了,可能还较绝缨人。
尺素练所作乃是:千枝银烛照舞影,满堂宾客看惊鸿。门生解事执乐句,燕支拍碎声穿空。酣嬉跌宕君莫笑,一半桃李无春风。宫中唱念家山破,烧槽哀怨传何穷。
堂中人细细品读一番三人诗作,均抚掌称好。
桐欢于诗文知之甚少,粗粗看去,只觉三首诗都差不多,一时分辨不出哪首最好,忙问夏侯瑾萱:“孺人,王妃胜了么?那尺老板的诗写得如何?比齐公子的好么?”
夏侯瑾萱掩袖,低声道:“再好也好不过我们王妃。”
见她甚成竹在胸的样子,桐欢连连称“哦”,再一看堂上,三人竟然已经互相谦让起来,都认为另外两人的诗作比自己出色。
桐欢一咂舌:“这是作甚?不是正比试呢么?”
夏侯瑾萱瞥她一眼,叹气:“唉,你们南楚人就是爱惺惺作态,非得作出一副假模假样的谦恭有礼姿态来。”
桐欢一听,半晌,反应过来,狐疑地问:“不对呀,夏侯孺人,你这话,不是将王妃也骂进去了吗?”
夏侯瑾萱干笑一下,说:“好桐欢,是我口不择言,你莫计较。”
桐欢扭头去看堂上,三人仍在互相夸赞,大有高山流水遇知音,彩云追月得知己之意。
受不了他们如此扭扭捏捏,堂下的夏侯瑾萱高喝一声:“小女认为,沈小姐的诗文显是更胜一筹,这幅《仕女宴饮图》应当归她所有,二位可有异议?”
尺素练与齐子羡相视一笑,均表示认同。
他二人诗文造诣并不在自己之下,如今却如此谦让,倒让沈清妩颇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推辞,只闻又是一声厉喝:“齐子羡,拿命来!”
霎时,七八个蒙面大汉手持短刀,踹门而入,直直向齐子羡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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