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置若罔闻,马鞭挥得一下不停,终是一马当先,回到楚王府。
他兀自下马,见沈清妩坐在马上,微微喘气,厉声道:“还不下来!”
身子本来就不舒服,再被他一喝,沈清妩有些委屈,眼眶已经氤氲出大团水汽,偏偏脚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僵在那里,下不了马。
这一切,看在赵成熠眼里,就成了她故意跟他赌气,故意不下马。
她这样不声不响跑出去,他整整担心了一天,策马疾追而去,好不容意追上了,远远就看到那平素以清冷著称的齐子羡一脸温和,吹着笛子哄她欢心,她显然也是颇为欣赏的样子,目光痴痴地望着齐子羡,一脸的崇拜与景仰。
她何曾用这样的眼神望过自己?
他倒是忘记了,她嫁给他,原本就是下下之策,如果不是情况有变,她是要入宫,嫁给赵成钰做太子妃的。进他的楚王府,成为楚王妃,她原本就是不情不愿的!
不情不愿?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再看她如今一脸委屈,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样子,赵成熠的心登时咯噔一下,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中。
寒气从脚底涌上全身,他背脊一凉,眸中寒意更甚。
楚王府的管事赵植迎出来,在沈清妩脚下放了一张方凳,关切地道:“王妃这出去一晚上,殿下可急坏了!往后您要去哪儿,就跟小的们说一声,小的们好跟在身边伺候,省得殿下忧心……”
听见“往后”两字,赵成熠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往后?
哪有往后?
这是最后一次!
今次不让她彻底收了心,往后那还得了?
沈清妩正要踩着方凳下马,赵成熠不知抽什么风,突然上前一步,将她自马上抱起,扛在肩上,二话不说,径直向明月轩而去。
赵植被赵成熠撞得趔趄一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在雪地里。好不容易稳住了一身老骨头,心里直打哆嗦:完了完了,殿下这是真动怒了,这要收拾起他们来,那可怎么办?
沈清妩被赵成熠扛在肩上,头朝下,脑袋里面直充血。
一旁路过的下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时指着沈清妩,悄声说些什么。
沈清妩又气又窘,原本今日闹了这么一出不上不下的出走戏码,心中已经甚是难堪,如今赵成熠怒气冲冲,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她再也忍不住,当下小声抽噎起来。
赵成熠“嘭”一声踢开明月轩的门,对内里正在收拾的下人道:“都出去!”
下人甚少见他发怒,但无人不知,楚王从不轻易动怒,一旦动怒,后果不堪设想。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儿,小跑着出去了,看都不敢看赵成熠一眼。
赵成熠一把将沈清妩掼在榻上,她小腿磕在榻沿上,一吃痛,哭得更是收不住。
见她哭得抽抽搭搭,他焦躁至极,一气之下,什么话都说出了口:“就为了一个侧妃,你便胡闹至此!哪还有一点楚王妃的样子?你不是不高兴吗?好,本王告诉你,那嘉懿公主嫁进楚王府,还有你父亲的一半功劳呢!你哭,再哭一声试试!本王送你回相国府,当着你那好父亲的面,你哭个够!”
沈清妩这才知晓,在夏侯瑾萱下嫁楚王府这出戏里,自己父亲也掺和了一脚,听赵成熠如是一说,当下也是气上心头,止了泪,说:“既然殿下愿意送我回相国府,那我们这便走吧!”
她如此冷静地说出这两句话,一点儿不似气话,赵成熠听在耳中,更觉烦躁。
他方才气极了,随口一说而已,她怎么能当真?
如今他们成婚不到半年,楚王妃便哭着闹着要回相国府,传出去,不仅沈居正那边无法交代,楚王府也将颜面扫地。
他犹在想如何收场,是向她道歉,细细哄她?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一分析迎娶夏侯瑾萱之事的厉害关系?
分神间,她已经奔下榻,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跑去了。
她这样子,避他如洪水猛兽,他发了狠,将她拖回来,重新掼到榻上。
他语气之中带着凶狠,咬牙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夫君,还有这个楚王府吗!”
桐欢已经被赵岩带回来,见明月轩里传来女子的呜咽声和男子的叫骂声,不由慌了,在外拍着门道:“殿下,王妃知错了!您不要与王妃置气,她身子弱,受不住啊!”
里面的声音不停,间或夹杂着桌椅倒地的响声,桐欢急得直冒汗,问一旁的赵岩:“这可怎么办?谁进去劝劝?我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可禁不起打骂!殿下他……他不会动手吧?”
赵岩抚额叹气:“殿下自然不舍得王妃掉一根头发丝,但这一回,殿下是真气着了,王妃她……唉!”
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桐欢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天明时,里面的动静渐渐小了,赵成熠打开房门,一身冷冽,厉声吩咐:“即日起,王妃留居明月轩,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得出明月轩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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