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欢在一旁劝:“娘娘,还是得请宫里的太医来看看,常大夫一人,照应不过来啊!”
沈清妩头痛不已:“赵岩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宫里的人,一向最势力、最捧高踩低,要他们过府替殿下诊治,他们愿意吗?”
常大夫略一思索,道:“不如请相爷出面?想来他们看相爷的面子,也不敢轻易怠慢。”
她一向不喜欢借用沈相的权威压人一头,但如今事发突然,情况特殊,非得如此不可了。当即修书一封,向沈相禀明情况,要他立即进宫,向文景帝请旨,下拨太医,替赵成熠诊治。
没料到,宫里的太医过府之后,情况反而更加糟糕了。
他们只稍微诊治一下,便一口咬定,赵成熠是出了天花,必须迁出王府静养,否则,将会传染给王府中的每一个人,酿成瘟疫。
常大夫一向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不喜与人争执,如今见那几位太医明显胡乱诊治一通,不由怒上心头,气得大骂:“殿下此症,至多也就是痢疾而已,诸位在宫中当差多年,都是一等一的医学圣手,可如此信口胡诌,实在有违医者仁心!”
那几位太医一拥而上,齐齐指责常大夫没有见过世面,是无能无用的庸医,是以看不出赵成熠的病症。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沈清妩脑袋快裂开,一拍桌子:“你们有完没完?再吵闹不休,全拖出去砍了!”
她本就是相国千金,有沈居正撑腰,如今再拿出楚王正妃的名头,料想无论如何,都能镇住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太医。哪知,他们不仅毫无惧色,反而一致认为,此事事关重大,应当立即禀报文景帝,恭请圣断。
这下,沈清妩就是再愚蠢,也看得出里面有猫腻了。
这些太医,只怕不安好心。
她正愁眉不展,思忖此事该如何应对,王府已经接到圣旨,文景帝圣谕,命赵成熠即刻迁往泗河行宫静养,病愈前不得回京。
沈清妩的心不由凉下来。
如今已是腊月,再过十日就是除夕,正是一年当中阖家团圆的欢喜时节,这个时候,自己的皇儿病势沉重,文景帝非但不前来探望,反而下旨,要赵成熠出城养病,离他远远的,天家的父子之情,凉薄如此,实在令人心寒。
沈清妩请求陪同侍疾,那传旨官冷冷剜她一眼,不阴不阳地说:“王妃娘娘,陛下的旨意写得清清楚楚,命楚王迁往泗河行宫静养,您跟着去,算怎么回事?万一过了病气回来,那可如何是好?那天花毕竟是会传染的呀!”
从小到大,因着沈居正的缘故,沈清妩一向是被捧在手心,娇养着长大的,何曾有人这样同她说话?
被这不三不四的下作奴才一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在那传旨官面上锢了一掌,怒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同我说话!”
传旨官被她一喝,当场跪下,但口上依然不饶人:“王妃跟奴才生气不要紧,但别逆了陛下的旨意才是,否则,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小心连累了相国府上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说得难听,但沈清妩不得不承认,这么难听的话,偏偏就是事实。
她空担着楚王妃的头衔,还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昏迷中的赵成熠抬出了王府。
塌上还有赵成熠睡过的体温,她坐在那里,默默流泪,像死了一样。
桐欢被吓到,小心翼翼问:“娘娘,你没事吧?”
没事?
她怎会没事?
她分明担心得要命。
那几名太医是谁派来的?他们为什么一口咬定赵成熠得的是天花?
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文景帝为什么强令赵成熠离京养病?
有人要对赵成熠下手吗?他这一去,会不会再不回来?
那一日,是她提出前往思芸陵,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染病。是她害了他。
越想越伤心,沈清妩扑在塌上,呜呜哭起来,口里只有一句:“我真没用!”
赵岩在一旁,眉头紧蹙,与桐欢对视一眼,叹气:“这样下去,只怕殿下还没好起来,娘娘又病倒了,届时,待殿下痊愈,我们可怎么向他交代?”
桐欢也是一脸无奈,毫无办法,只能关上门,让自家小姐安静地待一会儿。也许,待她冷静下来,情绪可以稍微平复一些。
除夕夜,外面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宫中也是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只余楚王府一片冷清,格外惨淡。
楚王不在府中,下人给楚王妃磕完头,领了压崇钱各自散去,子时过后,桐欢准备侍奉沈清妩歇下,一推房门,沈清妩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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