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x3qdu.com

周熠约了人谈事,约在常去的一间会所。

谈完后对方离去,他没走,躺在软塌上,支起一条腿,一手横在眼前,刚好有一点困意,索性打个盹儿。

昨晚没睡好。

前晚也没睡好。

睡不着他就起来做运动,手边没器材,就做了百十个俯卧撑。

再这么下去,他要变成健美先生了。

打个盹儿也不容易,门后轻叩两下,被推开,是侍者进来填茶水。

周熠听到动静半掀眼皮,闭上,又睁开,因为看到她身上旗袍,绿底带了些什么花纹。刚好她起身端茶过来,旗袍高开叉,走动时露出一条大白腿。真是生生把一个脱俗的颜色穿出艳俗味道。

周熠正好口渴,撑起身接过茶,嫌弃道:“倒满也没两口。”

侍者掩唇笑,“倒茶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

他一口喝了,把空杯放桌上,“没有人,也没有情,可以倒满了。”

侍者再次给他倒上,仍旧是七分满。

周熠说:“给你个建议。”

对方作恭听状。

“你不适合穿绿。”

侍者一愣,有些难堪,但毕竟从事服务业,应变能力了得,顺势说:“您觉得我适合什么颜色呢?还是说,我穿什么颜色都不对,不穿才最好。”

她抛了个媚眼,两手搭在颈部,就要解盘扣。

周熠正喝茶,差点呛了,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你狠。”

他下意识坐得端正了些。

侍者嫣然一笑,放下手,问:“那我还适合穿绿吗?”

周熠想说:你全家都适合穿绿。

这时又响起敲门声。

周熠应了一声,推门进来的是顾远钧,他笑着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侍者为两人倒了茶离去,顾远钧打趣:“又调戏小姑娘了?”

周熠懒懒道:“被人调戏了。”

他感慨:“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顾远钧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又像是忽然领悟到什么,不动声色打量起某人,惹得后者不悦:“瞅啥?”

顾远钧轻咳一声,谈起正题:“我今天一早到所里,桌上放一份解约书。”

“我让人送的。”

“马上就到期了,至于吗?”

“何天奎醒了,你想等着让他秋后算账?”

顾远钧顿了顿,问:“那你呢?”

“我自有对策。”

“什么对策?溢价退出?”

周熠笑笑:“消息都挺灵通嘛。”

顾远钧脸上没有笑意,只说:“买家是国内的?”

“都有,还在谈着。”

“如果我没猜错,可能性最大的,是那个靠收购发家的跨国钢铁巨头。”

“谁有实力是谁的。如果是他家胜出,就能实现规模效应,加入他们的全球采购系统,以后铁矿石进口价格有优势。”

“如果是他家,只会做控股股东,瑞和不仅不姓何,也不姓周,还落在外国人手里。”

周熠挑了下眉,“国家政策都放开了,不限制外资控股,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顾远钧掏出烟,“我只是没想到,连我也被你瞒住了,以为你真会接手好好改造它。”

周熠看着他,“我从来没骗过你。”

“对,你只是没说实话,没说全部。”

周熠道:“知道得太多没什么好处。”

他又问:“如果早知道,你就不帮我了?”

顾远钧愣了愣,点上烟,抽了一口,“即便是知道,也只是一个空泛的概念,没有真正开始、深入其中,就不知道从情感上能否承受。”

周熠平静道:“我当初就说了,要不要跟我赌一次。”

顾远钧当然没忘,说这句话时,他们站在大桥上,桥下是铁轨,身边的人问:“玩过猜火车吗?”

那时天地黑成一片,火车从远方行驶过来,车身与夜色融为一体,只看到一格一格亮着的车窗,由远及近,然后轰隆隆从脚下经过。地面战栗,整个人都在战栗的感觉,仍记忆犹新。

他搭乘过无数次夜间列车,红眼航班,却第一次站在黑暗中看火车,有点奇幻的感觉,仿佛那列车里并没有乘客,即便有也与自己是两个世界。

有一部电影叫《猜火车》,很有争议的片子,一群颓废青年游手好闲无恶不作,终日沉迷于毒~品寻找虚妄的快感,主角从“选择‘不选择’”到最后背弃朋友,带着钱远走高飞,“选择生活”。

他说:“我就是那种‘选择生活’的,大电视,三件套,五险一金,朝九晚五,人人羡慕,可有时候会发自内心地讨厌工作,鄙视自己。”

“……可这他妈就是生活的真相啊。”

他似有所指道:“人人都可以重新选择。”

身边那位沉默良久,这时才说:“现在就有一个机会重新选,你愿意帮我吗?”

“或者说,要不要和我一起赌一次?”

从回忆中抽离,顾远钧问:“何唯知道吗?”

周熠眼神变了变,“应该知道了吧。”

“她会很受伤。”

“那就让她恨我好了。”

顾远钧看了他一眼,问:“你知道千语辞职了吧?”

周熠嗯一声。

“年后回来没多久就辞了,住址也换了,我以为她回了老家,”顾远钧迟疑了下,“前几天在街上看见她了。”

周熠果然看过来。

“开一辆玛莎拉蒂。”

顾远钧没再说下去。

周熠拧了下眉头,说:“我最近一直没顾得上联络她。”

顾远钧感慨道:“她入局,也有我一份‘功劳’,我一直没跟你说具体过程吧,有一天半夜,她忽然打给我,问你还活着吗?说做了个梦,梦见你受了重伤。那会儿你刚好带着伤回到何家,我当时以为这是心灵感应,我以为你对她……”

他苦笑,“好心办错事。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会很过意不去。”

周熠看向窗外,没回应,下颚绷紧。

顾远钧又道:“如果不是何唯,我以为你对所有女人都如此——绝情。”

周熠不说话。

顾远钧点破:“不承认也没用,旁观者清,你分明是陷进去了。她呢?”

周熠带了些情绪:“她倒是分得清主次。”

顾远钧低声说:“倒也不是坏事。”

他似乎犹豫了下,但还是说出来:“陈嘉扬出国前,找过我。”

这次是陈嘉扬请客,开门见山:“你不是想得到我的原谅吗?现在我有一事相求,如果你能做到,就恢复邦交。”

顾远钧还以为上次豁出去喝个半死,已经搞定了呢,果然是生意人,一旦脑子清醒小算盘也打得半点不含糊。他问是什么事,只要力所能及。陈嘉扬说:“我这次离开,一时半会回不来,最放心不下一个人,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

顾远钧就算没听过他上次的醉话,也能猜到指的是谁,他自认跟那位大小姐的交情还没到能“照顾”的程度,显然是另有所指。他半开玩笑说:“我这个人可是名声在外,你放心把人托付给我?”

没想到陈嘉扬说:“那也未必是坏事。”

不过这话顾远钧可不敢原样儿说出来。

眼前这位,轻易不动情,一但动了,就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们的友谊小船,要翻也别翻在这事儿上。

好在周熠很会抓重点,只问:“你们和解了?”

“算是吧。他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我说句话你别介意,他比你适合她。”

顾远钧说完,寻思这话是不是有点重了。

周熠苦笑一下,“我有什么可介意的,连你都比我适合。”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