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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反倒吓坏了背负着“玩忽职守”罪名的青姨。

她找来各种工具,唉声叹气,周熠的帮忙和宽慰也没能减少她的忧虑,“这都是她的宝贝啊。”

周熠扭头,看着何唯离去的背影,没说话。

***

何唯去了医院,护工正要给病人擦洗身体,这也是每日例行工作,和肢体按摩同样重要。她说:“擦脸我来吧。”

近年提倡孝道,最常见的表现方式是给父母洗脚。何天奎认为还不如敬茶,既实用又雅致。还说就算瘫在床上不能动了,也舍不得宝贝女儿给自己洗脚。不过他倒是很享受女儿给他揉揉头,捶捶肩,每逢这时都会感慨:“还是有闺女好,那些生了个臭小子的哪有这待遇?”

那些话犹在耳边。

面前这张脸,虽然不复往日荣光,嗯,仍然是帅的。

何天奎婚前几乎不用护肤品,婚后田云岚也不强求,只是在给他买的一整套洗护用品即将过期时,淡淡地说出价格,直男在震惊之余立马挨个开瓶……结果就是现在皮肤比同龄人好很多。

何唯拿起保湿喷雾,轻轻按压,觉得自己像是在浇花,男人四十一朵花么。于是打趣道:“老爸,美容觉睡的够久了,再睡下去变成小鲜肉咯。”

她低声说:“快醒过来教教我。”

“以前你愿意教,我却不愿学,现在书到用时方恨少。”

“林曦跟我说要珍惜嘉扬哥,可我该珍惜的又何止是他。”

***

傍晚时分,何唯回到家里,不知不觉走到画室门口。

已经收拾好了,尽最大可能恢复原貌,虽然她还是能轻易看出破绽。她没让自己继续“找不同”,转身离去。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某狗的破坏力。

不是对她的画室,是对它自己。

经过大厅时,洗手间里动静不小。

何唯本想忽略,被人发现,喊了句:“快过来帮忙。”

走到门口,只见某人袖子撸过肘,额角有汗,狗狗被按在地上,极力挣扎,地上全是水,饶是如此,它身上还是那幅斑斓样,又变成落水狗,怎一个“惨”字了得。

周熠皱眉:“洗不掉了。”

何唯也皱眉:“我不是让你尽快洗吗?这种颜料干得特别快。”

“它不配合,跟磕了药似的,满院子疯跑。”

何唯走过去,半蹲下,也有些紧张,“它没吃进去吧?”

“吃进去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有劲折腾了吧。”

何唯瞪了他一眼,太不负责了,太草菅狗命了。

周熠提议:“要不把毛剃了?”

何唯敏感地想起,她头上受伤那次。这人是不是解决问题就都得这样简单粗暴?不过一想他刚回来时头发短得不像话,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她不想顺着他,故意道:“可以剥下来的。”

想一想补充:“听说猫狗被剪掉毛发,有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

她有个朋友,小时候好奇,把家里狗的胡子剪了,狗狗钻到沙发后不肯出来,被强行弄出来还绝食……能干出这种事的都不是一般的熊孩子,就是那个长尾猴。

周熠道:“那就照你说的,你得帮忙,我可做不了这细致活儿。”

他还得继续体力活。

这个过程不好受,狗狗被逼急了,显出野性的一面,张口就咬。何唯看得惊呼,幸好某人反应更快,不仅躲开,还迅速握住它的嘴巴,又是一通恐吓教育。

他的表情比狗刚才更凶,更野性,看得何唯都心有余悸。

周熠教训完毕,解释道:“它是听不懂人话的,动物都没有语言中枢,它是靠感受人的语气形成条件反射,所以你要表达的意思必须得和态度相一致。千万别像对待小孩子那样讲什么鼓励式教育,更别摸头,它只会再接再厉地犯错。”

何唯手捏一簇狗毛,心里说,就算是小孩子,你肯定也是个暴躁的爹。

狗狗向她这边靠近,还翻个身四仰八叉地撒娇求安慰,何唯伸手抚了抚它的肚皮,它似乎很受用,然后大咧咧露出某个部位。

何唯的手僵住。

周熠咳一声,“我们烟头是男孩子。”

何唯翻白眼,我又不瞎。

周熠还没眼色地继续:“现在还是个小屁孩,不出一年就能做爸爸了。”

何唯凉凉地接:“也可以做太监。”

感觉到一人一狗同时抖了下。

“你太狠了。”

“谁让你话这么多。”

周熠把烟头翻过去,它也折腾累了,趴着乖乖不动。

俩人默不作声地继续剥离颜料结块,没一会儿,周熠又开口:“外科医生手术时嘴巴也不停,缓解病人紧张情绪,缓解医护人员的疲劳感,不光说话,还讲荤段子呢。尬聊也是一种必备技能。”

“面对你喜欢却不搭理你的人……”他稍作停顿,何唯手下也不由一顿。

“或者是你不喜欢却又不得不打交道的人,都可以用这一招。忽略对方的身份,也暂时放下要达成的目的,专注于自己要表达的内容,这样单纯一点会更好受些。”他顿一下,问:“你听过‘五秒法则’吗?”

何唯刚想开口,立即反应过来,不能上当。

周熠自己说下去,“意思是说,一则广告,如果不能在五秒钟让消费者产生兴趣,那就完了。还有一层含义,是针对拖延症的。”

“人是先有需求,才有行动,但二者之间还有个感受,感受放大,就会阻碍行动。所以要尽量屏蔽掉感受,方法就是心中默数五秒,数完立即行动。比如烟头,它越害怕越挣扎,这个过程就越慢越痛苦,我用五秒时间吼它一顿,让它彻底老实,咱们的动作也能快点。”

何唯看了眼烟头那可怜的小模样,岂止是没有了感受,简直是生无可恋。她不服气地想,你也就能欺负小动物。

但事实是,的确很快搞定最后一缕狗毛。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周熠说:“你歇会儿,我来给它洗个澡。”旁边一个大水盆,他重新加了水,用手试了下水温,把烟头抱进去。

烟头终于等到这一刻,猛地一窜,甩了他一脸水。

也溅到何唯身上一些。

周熠说了声“好啊,在这等着我呢。”作势惩罚它,大手高高举起,落下时却只是揉搓它的毛,又扔个球给它咬着。

何唯觉得气氛正在发生微妙变化,于是脚往外走。

周熠说:“等会儿给你看样东西。”

何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还能听到洗手间传来的声音,他在跟狗尬聊,明明说狗没有语言中枢,那是说给谁听的?接着是吹风机的嗡嗡声,伴随着狗狗发出的几声汪汪叫,以及他低沉的笑。

何唯忽然想,虽然不能语言交流,但动物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情绪和情感都是相通的,所以才能彼此陪伴。

周熠要给她看的是一张白纸。

A4大小,上面印了数朵梅花,红的,黄的,紫的。

是烟头闯祸留下的实证,还签字画押。

何唯有些吃惊,但没显露,只是想象着它不知如何做到,几只脚踩了不同颜色,还在纸上乱转,大概是像它平时捉自己尾巴玩的蠢萌样子吧,于是呈现出这么一幅“姹紫嫣红”。

周熠问:“是不是挺艺术?像大师作品?”

“不觉得。”

他轻笑,似乎看破她的口是心非。“留个纪念吧。”

何唯一脸嫌弃,只想把它扔了,看着就闹心,她伸手去拿,某人先她一步,她怒目而视,他微笑道:“我先拿去做个画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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