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佳佳星星眼:“他可真帅。”
何唯好笑:“看清脸了吗,就知道人家帅?”
“其实还是看到一点的,虽然只是个侧脸,但是眉骨啊,鼻梁啊,看男人只要看这两点就够了。而且他出场超帅,声势浩大,毁天灭地,跟拍大片儿似的,太有冲击力,这要到了床上……”
何唯做了个要吐的表情:“劝你别把想象力浪费在他身上。”
倪佳佳瞪大眼睛:“怎么?有主儿了?男的还是女的?”
“不是,我听说他,”何唯咳一下,“腰不太好。”
“腰?是我理解的那个腰吗?”
“嗯,地球人都知道的那个腰。”
倪佳佳拍一下大腿,“真的假的?太可惜了。”拍完才意识到满手油,赶紧去洗手,嘴里还不甘心:“怎么会这样?他还那么年轻。”
“就是因为年轻,不懂得节制。”
何唯忍着笑说完,心情舒畅得不行,简直是食欲大开。解决完铁板鱿鱼,又打开烤生蚝。有人说,吃生蚝的味道就像亲吻大海,她沉醉地吸了口气,觉得这片海好像有点烧焦了。
倪佳佳从洗手间回来,说:“这个生蚝,记得要让你嘉扬哥多吃,有好处。”接着幽幽叹口气:“也不知道‘肾虚哥’吃这个还能不能拯救一下了。”
何唯差点把大海喷了。
***
周熠不知道自己刚被轮过——外号被换了几轮,而且是一个不如一个。
虽然他的人生信条之一是“骂人不疼,起誓不灵”,但涉及到“腰”这个男人的“领~土与主~权”问题,还是不能忍的。
不过,他现在也有别的烦恼。
一周下来,鸡汤鸭汤鸽子汤王八汤,全方位滋补,熬汤的人还特别喜欢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喝完”,唯一没喝完的那次,还是托那丫头的“福”。所以身体稍微允许,他就下床活动,继而下楼走动。今天穿回自己的裤子,裤腰居然有点紧,吓得他立即深吸一口气,还好“八块豆腐”仍在。
其实眼下这伤,别人兴师动众,他本人并没太当回事。
这些年大伤小挫没少经历,比他更严重的情况也见过。一刀朝肚子捅下去,肠子流出一大坨,都以为这人完了,结果到了医院往回一塞,一缝,养几天,拆了线,该干嘛干嘛去。
他从最初的震惊,不解,到麻木,到似有所悟,这也是一种活法儿,或者说,是那个世界里的普遍活法儿,同一片蓝天下,其实有着无数个平行世界。
所以,他现在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吧?
对了,他已经搬到二楼,曾经住过的那一间,只是早已物非人更非。
原来后窗外有几棵槐树,每当初夏槐花绽放,为了多吃几顿槐花炒蛋,槐花炖豆腐,他就像只小猴子一样爬上树摘个满怀。
后来,他没再上过树,没摘过一串花,但偶尔会有零星花瓣被风吹进来,落在书桌上,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口信。
如今,那些槐树已不见踪影。
也有多出来的,比如一栋房子。
一栋与别墅整体风格不太搭调的房子,钢结构的骨架,人字形玻璃顶,屋顶有手动蜂巢帘,朝阳一面是落地窗,窗帘半遮半掩。
是一间画室,或叫雕塑工作室,房间四角或耸立或趴伏着各种材质、奇形怪状的雕塑,中间一张长方形工作台,上面堆着泥状物,以及各种工具。屋顶垂下一盏盏吊灯,其中一盏亮着,光晕罩住一道身影,背对窗坐着,似乎在画画。
周熠忽然想起一个场景。
许多年前,那时他刚结束高考,漫长的暑假里百无聊赖,某日正帮园丁师傅修理草坪时,一张白纸被风吹着飘落到割草机前,他弯腰捡起。
是一幅铅笔素描,一张少年的脸孔。
咚咚脚步声响起,余光里出现白色裙角,来人伸手就夺。
他本能地避开,手高高扬在半空中。再看她,手还保持着要继续抢的姿势,脸颊泛着红晕,眉头蹙起,是那种秘密被人戳破后的恼怒,又混杂着少女独有的娇羞。这神情让他不由一愣,随即想到这应该是从她窗口吹落的。
她似乎感觉到戏弄意味,放下手臂的同时,跺一下脚,小声说:“还给我。”
他立即回神,把手里东西递给她,她接了扭头就跑。
……
想来好笑。那时她的笔法还很稚嫩。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后来看到她和陈家那小子的互动,才知道画中原型是谁。再想到平日里听到的传言,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个脸红跺脚的女孩儿已经长成大姑娘。
今天又是另一副面貌。
头发拢到脑后用铅笔绾个髻,左边掉了一缕,穿宽松的牛仔衬衣,像是男款,更显得脖颈纤细,肩膀单薄。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手上动作,所以也如同一尊雕像,不仅灯光,连时光也仿佛在她身上凝固。
周熠心说,还是安静时候比较好。
这么一想,身体某处神经末梢轻微一跳,那感觉类似酥麻,他一怔,暗暗爆了句粗。有人惹了祸却不自知,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疼。
下一秒,裤袋里手机震动。
他掏出来看一眼号码,敛起散漫神色,一直走到离那栋房子很远才接听。
“有情况?”
“……怎么找到这了?”
他顺手从裤袋摸出烟盒,用手捏了捏,“行,见一面又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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