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气道:“你不信就算了,如今我家到处都是米,少说也有上百万石,我还哪里有钱?你等我的米出了就还你。你若着急,就直接拿米顶债好了。”
“霍老板在说笑话吗?”钱庄老板道:“如今外头的稻米一天一个价,估计不下半个月,就会跌的分文不值,如今拿稻米来顶,你当我是傻子吗?”
霍老板无计可施,气急败坏地道:“我让你宽限几日你不肯,我说了没银子你又不信,如今我家里只要米,你又不肯要,那你要我怎么办?王老板,咱们也相交多年了,你不能把我往死里逼!”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王老板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往日里我们蓝水钱庄,也从没亏欠过霍老板。何况我王家买不起短了米时,也没见霍老板你手下留情,这道理还是您教我的不是?今日我人已来了,老板若不还钱,此事休想善了!”
霍老板心中大恨,喊道:“快、快,给我撵出去!”
家丁们一拥而上,可那王老板也不是好欺负的主,那抡起大厅上的花瓶,砸在地上,“好啊,霍老板欠债不还,如今竟还敢来粗的?你当咱们淮州没有王法了吗?今日敢动我一下,明日咱们公堂上见!”
眼看着闹得不成样子,霍老板只能灰溜溜地跑了。而霍家的大厅上被砸得稀里哗啦,不可开交。霍老板只能躲到后宅,不敢出门。
接连几日,霍府日日都有人来闹,稻米更是一斤也卖不出去,堆积在仓库里都发了霉。
他的几位夫人更是不依起来,“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了?您天天这么躲着,让妾身何以自处?妾身已经好几日没有出门了!”
“出什么门?”霍老爷喝骂道:“如今外头都等着跟咱们要债呢,等我躲几天,想一个万全的办法!”
“躲躲躲,你就知道躲,躲的咱们家东西都让人搬空了,当初我就说不让买这么多米,偏偏你跟着了魔似的,非要把陈家的米收空,这下可好,人家陈家岂能是这么浅薄的?如今大米放在港口都要烂了,这里边还有我的嫁妆血汗钱呢,你、你给我还来!”
霍老板烦躁至极,“无知妇人,只知道聒噪,滚开!”
说着,狠狠一推,将小妾推得一个踉跄。小妾一时也火了,猛地抓住霍老板的袖子,“你败了我的钱,害的我不能出门,如今还要打我,我跟你拼了,大家死了干净!”
说着,便和霍老板撕扯起来,霍老板到底不想殴打妇人,脸上胳膊上被抓的都是血痕。
霍老板这几日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狼狈不堪,便私下里去找漕官文之泰,想着能不能有办法翻身。可想不到文之泰又被米商联名告发,也是自身难保,幸好他得到消息溜得快,否则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
霍老爷无法,只得回到府中,叫来管家咬牙道:“咱们家还有多少米?”
官家道:“回老爷,还有三十几万石。”
霍老爷道:“明日起,都给我卖了,半文钱一升,买一送一。”
陈旭这几日平稳了米价,夜色初深,正披了件衣服,在书房里头读书。他望了一眼身旁的云昭,忽然道:“云昭,你识字么?”
云昭冷冷地道:“识字。”
陈旭笑道:“是么!那你写两个字我瞧瞧。”他铺开一张宣纸,看了一眼手里的书,道:“就写秋韵二字吧。”
《秋韵》是一篇他正在读的骈文,云昭扫了一眼,抬起胳膊,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墨,笨拙地写下两个字。
这两个字歪歪扭扭,实属如狗爬一般,陈旭忍不住笑道:“太也难看。”
云昭登时一怒,冷冷地瞪着他,陈旭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说完,他接过云昭的毛笔,在他旁边写了同样的两个字,笔力遒劲,清秀风雅,实在与云昭的字形成了鲜明对比。
云昭脸上一红,道:“字写的好看很了不起么?”
陈旭笑道;“没什么了不起,这世上的事儿,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好总比不好好。”
云昭哼了一声,无从反驳,只见陈旭随手从书架拿了两张字帖,一本粗浅些礼义笔札,放在他面前,道:“以后有时间的时候,多读点书,好好练字。”
云昭道:“我干嘛要读书练字?”
陈旭道:“青衫将你交给我时,让我好好教化于你。你不读书,如何明理?不明理我又怎么能跟你讲道理?至于练字么……字是人的脸面,写的好一点,免得人家笑话你。”
云昭还想要反驳,可望着烛光一下的男子,一袭青衫,儒雅似玉,那些难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腹诽,说的好听,不还是那沙子混子米里,骗人钱财。
魏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人。
正说着,忽听下人来报,米行霍老板求见。
陈旭勾了勾嘴角,他早就料到这一天,却没想来的如此之快。
“请他进来。”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