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蹄疫,在雾昌当地,原来偶有发生,一般都是输入性的。老百姓知道的也少。现在信息技术发达了,哪里有一面的消息,传播很快。
口蹄疫消息传播非常的玄:这疫情不光要在偶蹄类动物中传播。
啥叫偶蹄?
你这都不知,你也太那个了。
偶,奇、偶嘛,单数和双数,就是一只脚有两个蹄壳的动物。
这病不光在偶蹄动物中传播,可以通过接触甚至空气传播,大人还行,但是可能传播到小孩和少量体弱的大人身上。
染病的动物不仅不能接触,连疫区周围的空气都不要去呼吸,染病动物身上到处都有毛病,屠宰后的肉那更不能拿来吃,要被传染。更云的说法是这种口蹄疫的病毒,在两百度的高温下都煮不死。各位千万不要吃猪牛羊肉了,一时间,猪牛羊肉无人问津,价格暴跌。
继续喂养,还得搭上好些饲料,有的养殖户也提前屠宰,希望尽快脱手,降低损失,尽管盖有防疫印章,市民还是不敢购,不敢吃,售价更似雪崩。另外还流传,另一个省的疫区暴发口蹄疫,好几个小孩被感染了口蹄疫,拉到医院,不治而亡。父母、祖辈哭得那是死去活来。
一时谣言四起。
蓝玛瓶的看花公司,严格按畜牧主任的要求进行防疫、检查。但是门可罗雀,产品及服务无人问津。
蓝玛瓶到本市和周边县区市的市场一打探,我的妈呀!这怎么得了!
肉摊基本都空了。现在这些东西的销量、售价一下子就下去了,所有的羊肉制品都几乎卖不出去。
浪子山羊的种羊无人问津,肉羊也没有人要了,居民据说都改吃鸡、鸭、鱼、兔、蛋了,好些市民都不想吃动物蛋白了,转而开始吃植物蛋白。商场里面的豆浆机几乎脱销。听说好些疫区都把猪、牛、羊全部集中宰杀、填埋了。欧买嘎的!我的投资那不打水漂了吗?
蓝玛瓶的精神差点被击倒,眼泪也流了下来。
自己这不是相当于又被人骗了、又上当了吗?自己不是亏老本了吗?
“喻哥哥,呜呜呜,我的山羊一头也卖不出去了,也没有其他山羊来配种了!”蓝玛瓶给专家喻教授打电话。
“别哭,别哭,我的妹。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把当地的大致情况给教授讲了一遍。喻教授一听,他明白,她遇到大麻烦了!
他知道雾昌市及三江省都不是传统的羊肉销售市场,当地市民肉食主要是猪肉为主,羊肉为辅。本来很多人都不吃羊肉,是受他人影响才开始接触羊肉的。
刚兴起的市场,受这样的风暴打击,羊肉市场的再次兴起那有可能是多年后的事了。
教授自己也心急,暂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只能口头安慰这个学生一下了。
“妹啦,你不要慌,你要相信,谣言止于智者,这是新兴市场的过度反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行动的关键还是把防疫搞好了。我们传统羊肉市场,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有钱的主,反而在把好检疫关的前提下,低价收购,过不久反而赚大钱。”
蓝玛瓶有些不高兴。哼!说得好听,谣言止于智者,现在有智者吗?我现在在哪里去找钱来低价收购,现在都草木皆兵,我也没有看见有谁来收购。
再有一个月,销售不回升的话,我连购饲料的钱都没有了,还要还银行贷款,还要还货款,还朋友的借款。看样子到那时,只有跑路了。
萍水相逢,露水夫妻,各取所需,教授这人的感情也不可靠。
这个项目是办事处提议的,促成的。那我找下他们,看他们有什么反应,有什么解决的招数没有。
去找办事处各部门当官的,这时候他们都成缩头乌龟了,一个个像见到瘟神一样,都躲着我。
遇到一、两个能说上话的官员当,他们的说法像与你先商量好似的,都说:市场经济,投资是企业为主体,企业自主经营,做什么,不做什么,怎么做,都是企业的决策,现在实行市场经济,政府不便过多进行干预。
企业家也要学会不找市长找市场。市场的问题要用市场的方法来解决云云。也有人悄悄建议她去找王书记。
“喂,王书记,呜呜呜!……”蓝玛瓶打通办事处王书记的电话后,为博同情,一开始就带上了哭音。
王书记一听这哭声,明白是蓝玛瓶来的,他最近也听说雾昌闹口蹄疫的事了:“谁呀,喂,喂,喂!你说什么,你大声点,我听不清,我在去陪督的路上,可能信号不好。再见。”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蓝玛瓶一听王书记的口气,感觉同样也是在躲自己。再拨一次,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声。
打电话不接,蓝玛瓶不死心,就跑去办公室、宿舍去守候,还是没有等到。他隐约感到可能有人在监视她,自己一来,就有人暗中向王书记通风报信。
过两天,干哥哥还打电话来说,最近王书记很忙,不要一天找他。这种情况谁也不愿意沾边,沾上就要掉一层皮。你呀,还是要自己努力想办法自救。
我的干哥哥哟,我怎么自救呀,但凡自己想得起办法,谁找书记干什么?
想到自己最近在教授的帮助下,那是春风得意,公司很忙,加上一天陪着教授,没有时间跟干哥哥,干爹联系,他们是不是挑理了?
特别是自己最近忙于找钱,在他家的帮助下,项目也顺利实施,感觉自己前程似锦,是和他们有点疏远了。
尽管也在给专员送菜送果送肉,但是都是找别人去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干爹了。
蓝玛瓶问干哥哥米点佑,干爸爸、干妈妈最近情况如何?她意思是看干哥哥能否侧面问问,老专员能否有什么独到的妙招?
米点佑一听,知道蓝玛瓶的心思。你项目上去了,资助款、贷款得到了,教授进场了,听说最后生意也红火起来了,你心大了,把米家人都全部忘记了。你这个干妹妹,要人人前,不要人人后。
最近知道你忙,但是一个电话,一句问候都没有,这也太势利了吧!现在出事了,你就想到我们了,你想什么呢?
自己老爸这么大把年纪了,身体还有病,难道还要为你屁大块地,屁大点事操心?还有她是怎么绕开自己,让老爸老妈认她这个干女儿的事,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问蓝玛瓶和爹妈、保姆,谁都还不说,搞得很是神秘。这点自己真的是很不满意。
他就借口说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大好,自顾不暇,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米点佑毕竟阅历丰富,也不便把话说得太死,就说自己抽空也想想,看有什么良策没有?
干哥哥还是有情意的。听到这话,蓝玛瓶的心里才稍许放了点心。
自己前段时间的确是用尽了心机,没有忙过来,米家是自己的靠山,看样子,那是一点都不能得罪,抽空还得去米家走动走动,道道歉,至少可以去求下同情,求求安慰。
口蹄疫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晓。找到银行,希望他们继续贷款,让自己公司渡过难关,使公司慢慢恢复元气。商人的嘴脸充分显示了,他们表示必须严格按合同还款。否则不光要停贷,还要收回抵押物,准备马上冻结我的微车。
或许是谣言传得太厉害了,本来发生疫情的山村离我们这里十万八千里,结果市、区、办的防疫部门对我的农场进行了联合行动,说是接到周围群众举报才来的。
来到看花公司羊圈舍,进行了专门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发出书面警告:散养山羊尽快找地方集中在羊圈舍周围,不得越过看花公司的地盘。
羊子数量我们已经清点。要么我们在这看着,你现在就开始宰杀,我们检疫后出检疫证明;要么你喂着,千万不得外卖,同时也不准一只山羊进来。我们经常要过来清点山羊头数。
他们为了防止谣言传播,平息民怨,还在看花公司路口设了岗,立了牌,上写动物检疫点。这样一来,就更没有其他人敢走进看花公司半步了。
目前只要山羊没有疫情,看样子变数还多,那得跟检疫的关系搞好,他们一装怪,不光山羊销不出去,那连一根毛都别想走出雾昌,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还得给检疫的人表示表示,否则自己的小命都纂在他们手里,现在才知道,他们要你破产的话,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以前听到个极端的案例。把检疫的得罪了,或者进贡没有到位,弄个带疫动物悄悄往你的地盘里一扔,就说是天上飞过,鸟得病掉下来了,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过了段时间,疫情已过,风声也过去。胆大的又开始吃羊肉了,但猪肉传统销售地,羊肉市场的恢复不知要多长时间。
强忍资金不足,自己也亲自上阵,组织堂客到处割草,已经没有或者很少的粮食喂它们了,发了情的公母山羊也不让他们配种了,如果生育出来那更喂养不起。
为了减少饲料的消耗,把一些体质有点问题的、杂交的山羊都陆续杀了。工资紧张,就发羊肉抵工资,这样大家天天吃羊肉,吃得大家见羊肉都想吐。通过努力,勉强渡过了这一段时间,山羊不说是瘦骨嶙峋,也可说是体形苗条,很有骨感。
羊肉市场不起来,今后这可怎么办?
联系了本地和外地的养殖场,也没有人要。太便宜我也不干。
如果当肉羊宰杀,再拉到外省传统肉羊销售地去按正常价销售,那也是巨亏。这可是种羊,价格可是肉羊的若干倍,得不偿失啊。
这段时间,蓝玛瓶和吴得西两口子,心急如焚。蓝玛瓶经常是在噩梦中醒来,梦话里说得最多的就是“不要埋我的羊,不要埋我的羊。”
两口子都瘦了不少,头发也出现了几根白发。每天跪倒在关二爷、财神爷前,祈祷神仙保佑,帮自己渡过难关。
就在几天前,一堂客路过看花寺侧面一堆乱石时,偶尔看到一块可能是看花寺遗物的石头上刻的一个石像像是什么神仙还是菩萨,告诉了蓝玛瓶。
他们两口子跑去一看,真的像。立即沐浴焚香,烧纸磕头,献上酒菜供果,奉为神灵。
心里还在一劲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怪自己多年有眼无珠,没有及时发现,今后一定多多奉献,多多焚香,求神灵赎罪,求神灵保佑。
过一天,来了好几个外省电话,咨询山羊的购买事宜。
神灵显灵了。
又过两天,先后来了三拨人,南腔北调的,来时还自带有兽医和大量检验器材,他们是来谈收购山羊的事。
经过几个回合的谈判,终于和一家资金雄厚,技术实力很强的外省大型养殖场达成协议,将种山羊全部大幅降价收购,杂交羊以肉羊价格收购。
通过检疫,这家公司严格按合同执行,按合同支付了定金。
三天后,来了大车,把合同款全部付清以后,把蓝玛瓶的所有山羊全部拉走了。
这时,蓝玛瓶接到喻教授电话,说听到学生的处境非常难过,想了很多办法,感觉向传统羊肉市场的养殖场出售是唯一可行且损失能降到最低的办法,就在相关网站、论坛、短信上发消息。
教授没有擅自作主,只写了销售价格大优惠,可以电话商议或者面议。现在终于成交了,这才打个电话来。
听了教授电话,蓝玛瓶拿手机的手不住的颤抖,当时眼泪就流了下来,几度哽咽,哭成泪人一般,她对教授千恩万谢!
她哪里想到,在自己极度危难之际,无人伸出援手,能躲多远是多远,还只有自己的老师和临时伴侣在暗暗给予帮助。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老师真是有情有意。
回想起来,自己和教授并不般配,体格差异巨大,还好教授是动物学家,知道其中的厉害,知道怜惜,自己才没有太受伤。
自己当时尽力迎合,侍寝老师,现在看来当时的努力真的是没有白费。东方不亮西方亮,天无绝人之路啊!
再想当时自己喂的狗儿太郎都对教授很好,看起来他们两者之间还有点交流。说明狗儿看人也还看得准。喻教授真是个好人。
蓝玛瓶突然想到,那些山羊对教授也很好,现在想起来,可能教授能理解动物的心意,这点哪天致电时,还得向他请教请教。
这时间梁科也不错,他拿了点钱来,说这是两人在邻县开的那个公司的钱,权当提前分红。
微车自己还想用,开车都开惯了,没有车总感觉身边缺少了点什么。我先把微车过户给哥哥蓝目尔,银行就拿我没有办法了。
办公楼、羊圈舍是新建的,我是全部清理出来了,银行要的话,他们就拿去,反正除了这些没有其他抵押物了。
看花寺是原来村里的建筑,他们拿不走,那还有住的地方。还好当时,城里的住房是按揭房屋,按揭时已经做了抵押,开办公司没有办法拿来抵押,否则真的只有一直住在看花寺这个破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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