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霖等他走了，问：“父亲，沈大人是真的来请你指点的吗？”
慕永熙道：“这狡猾的狐狸！他哪里是来求教，分明是来卖好的。今日早朝，他也在场，皇上虽没有明确是否整顿吏治，然有人暗害太子，皇上定然震怒。臧太保极其亲信大多在名单中，今日朝上以郁太傅和藏太保为首之人一致反对改革吏治，皇上已面露不悦。今日两起刺杀案若上达天听，更会促进皇上开展吏治改革的决心。他今天来，一来是公事确实需要取证，二则有结交之意。此番吏治改革之后，大批重要官职将出现空缺，这时和御史台搞好关系，有利无弊。三则他也有结盟之意，万一苍王怪罪，他还可以拉为父一起顶缸呐！”
梅玉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里面有这许多门道，太复杂了！”
慕永熙道：“我之所以让你们跟着我，就是想带你们见见世面，知道官场之道，学习如何讲话做事。倒没想到真有人会刺杀我。”
梅玉问慕轻霖：“二师兄，郁太傅和臧太保都是谁？”
梅玉道：“三公知道吗？太师、太傅、太保，当朝一品，专门协助皇帝处理重要的国务政事，位置至为重要。太师目前空缺，前任太师是太子外公长孙向阳，现任太傅是郁洋，康妃生父，苍亲王万俟天越外公。太保是臧北，太后堂兄，当今皇帝的亲舅舅。”
梅玉问：“藏北支持哪位皇子？”
慕轻霖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父亲？”
慕永熙道：“藏北是个老狐狸，他谁也不支持，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据我观察，他最近与昊王比较亲近。”
慕轻霖道：“昊王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儿子，名声也好，目前看来是最有可能与太子抗衡的皇子了，藏北果然老谋深算。”
慕永熙道：“昊王智计多出，心思深沉，目前他尊敬臧北，不过是看在太后面子上，实际上并不亲密。我猜他早已察觉出臧北要在这次吏治改革中吃亏，特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父亲，你认为这两次暗杀都是谁做的？”
慕永熙沉吟了一下，“我想了一天了，第一次我猜不出来，目的不明，动机不详。第二次有可能是臧北，也有可能是昊王。”
“哦？父亲猜测臧北孩儿可以理解，但为何认为有可能是昊王呢？父亲为何不怀疑苍王？”
慕永熙道：“这次吏治改革要整顿的官员名单中臧北一系占了多半，其他的太师系、太傅系、诸王系也都有一些。但总的来说，即使整顿，对太傅和苍王系来说不会伤筋动骨。今日朝上臧太保是真的反对改革，郁太傅不过附和几句，态度并不坚定。我猜他这样，不过是表明不支持太子的立场罢了。不改革，他们的人不动，利益不受损。改革，他们可以趁机在新职位上安插一些人，可能会有新的利益。总之，无论改或不改，对他们都不是坏事。他们完全可以坐观其变。反观昊王，羽翼未丰，急需趁这次改革人事变动之际安插、培植自己的势力，他是最希望促进改革的。故意派人刺杀我，再栽赃给苍王，既能激怒皇帝，促使他下决心开始改革，又能打击苍王势力，在这次改革中获取更大利益。此一石二鸟之计。就譬如上次夜袭皇宫的刺客，许多人包括皇上都认为是苍王做的，我却觉得是昊王的手笔，实在高明。”
慕轻霖大为佩服，“父亲，宜王也如此推断。所以苍王和康妃吃了一个暗亏，一直对昊王和皇后耿耿于怀。”
慕永熙说：“这些事知道就行了，不许在外说。和宜王一起时，说话也要注意分寸，你是臣子，知道吗？”
慕轻霖应了一声，又问：“父亲，儿子斗胆问一句，您刚才分析昊王的理由也适用于太子，太子不是最想促进改革的人吗？父亲为何不怀疑太子？”
慕永熙道：“太子乃储君，心胸气度非常人可比。我跟随太子办事一年来，深感他贤明仁厚，即使他再想推动改革，也不会这么做。”
“那，父亲，您是支持太子吗？”
慕永熙摇摇头，“这话切不可乱说。还记得我告诫你们的，不要跟任何一位皇子走得太近吗？我如今支持太子进行吏治改革，这不过是尽我人臣的本分。东宫官员若行为不当，我一样会弹劾。切记，为臣者，只忠于朝廷，忠于皇帝，这才是本分。做好本分，无论哪位皇子承袭大统，都可保全。站队是风险很高的行为，站错队，抄家灭门都有可能。不要随便站队，懂吗？”
慕轻霖道：“父亲，儿子懂了。有一件事，儿子一直没有跟您说。”把当年在树上偷听到万俟天舒和柳芳菲的话跟慕永熙讲了。
慕永熙道：“昊王素有大志，因此他之前刻意折节下交与你，我才忧虑。霖儿，你做的对。”
慕轻霖问：“父亲，你觉得太子和昊王谁更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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