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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常有财就好像破布一般,被绑在装满行李的马车上,任他怎么叫骂,也没人再管。若是叫的刘兰花烦躁了,便会打发有金或是有银过来给他喂碗稀粥或是清水,骂累了的常有财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周而复始。

常有财不知道他家的商号怎么样了,杂役仆从、掌柜长工们又怎么样了,只知道这身下的马车颠的他后背都生疼了。那段时间的常有财恐惧多过于伤心,他总有种感觉,刘兰花这是要对她下手了。

处理好一切的刘兰花,片刻没有耽误,带着弟妹,拉着四座棺椁,在刘瑞和小喜的护送下,以回老家安葬父母的由头,在当天夜里,悄悄的从不其城出来了。

至于老太太给的那一黑木匣子的银票交子,则全都喂给了那贪婪的不其城太守。反正那空了大半的棺材里,不是粮食衣物,就是摞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子。这世道要是真的乱起来,银票交子那可能连刀宣纸的价值都不如。刘兰花是相信老太太和公爹的判断的,也容不得她不信,横在这中间的,可是她常家活生生的四条人命啊!

白巛商号出来这番事故,不其城的人无不唏嘘的。更有那心歪的,还私下了叨咕说着常家是亏心事儿做多了,老天爷惩罚呢,要不然怎么解释这短短几天天就死了四个人,连办两场丧事?

其实老太太和白娇叶的想法是一样的,一个人的分量不足以你冒风险开次城门,那再加一个人又如何呢?只是俩人没商量过,都想要把生的希望留给对方,所以白娇叶回到自己的院子,给儿子留了封绝笔信,就用一根腰带把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而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老太太,本就想不开,交代了刘兰花后续的事儿也就一口气没上来,跟着去了。

要不怎么说造化弄人呢?

俩人都是后宅妇人,白娇叶虽识得几个字,却是当姑娘时候被爹娘娇宠,做了妇人之后又被丈夫爱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人情世故方面比一张白纸也差不了多少;那常老太太更是,从出生就一直长在东莱村,接触的都是一般乡邻,学会的都是柴米油盐,终于自家儿子发达了把她接来这不其城享福后,除了大孙子,也从未为别的事儿操心过,哪知道这贪官心中的这点弯弯绕?那太守怎么会管死的人多人少,只是觉得三万两银票的分量不够罢了。老太太眼中三万两已经是天大的数字了,可那贪官早就被养刁了的胃口,怎么能满足呢?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故,常有财那本就不甚强壮的心脏就更加脆弱了。他是极其伤心难过的,但这伤心之后还有无尽的担忧和恐惧。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浪荡子做惯了,突然没有了能给自己遮风挡雨的父母,自己以后要怎么活?怎么养活弟弟妹妹呢?他奶奶都说了,这世道怕是要乱了,这要是真的乱了起来,他们还能活着吗?

常有财突然想起他爹和强叔身上被刀砍的伤口,血肉外翻,看上去就巨疼无比。一想到这里,常有财的内心就更加恐惧了。

而这一路上刘兰花和常有金兄弟为避免他开口而采取的手段过于‘狠辣’,更是在常有财心中的添了浓重的一笔,直让他觉得前途无望。也是这样,让他有了逃开的想法。他想过好的生活,衣食无忧,没有战乱的生活。此时的他早就忘了刚刚看到他娘绝笔信的触动,也忘了他奶奶拉着他的手要他立下照顾好弟妹的誓言,趁着自己清醒的时候,进了那原本就对他而言完全鸡肋的芥子空间,并如愿以偿的用一包杏仁酪换来了移星换斗丹。这才有了之后他人模狗样儿的询问常如是是否愿意交换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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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这里,常如是对常有财那个自私的狗东西的鄙视更深了,甚至因为‘他’从现在开始也算是从前的自己而感觉到羞耻。

即使常有财内心里十分抗拒去诋毁从前的‘自己’,然而这种情绪却像是被堵住的下水道一般,不断的上涌。作为一个肚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的草包,难道‘沉默是金’不是他唯一的出路吗?

什么本事都没有,还要阻止刘兰花去做这些自救的准备工作。这一路虽然像个破布一般被绑在拉行李的马车上,但也没人挡住你的眼睛和耳朵啊?所见所闻还做得假吗?一共五辆马车,四辆拉的是棺椁,连两个还不满十岁的弟弟都要学着驾车,你一个大老爷们醒了就会在那破口大骂,不丢人吗?

常有财现在都怀疑,那两次遇到歹人,大半的原因都是刘兰花没饿死那狗东西,以至于他中气太足导致的。假如是他来做这件事而,非得往那粥里掺鹤顶红或者□□这种毒药,以绝后患不可!

两次遇险,第一次完全是当地的乡民想要抢些东西度日,但一见这马车上的棺椁,便退了。死者为大,这是深深刻在老百姓心里的东西。而第二次遇到的却是真真正正的马贼。

在最前头驾车领路的是刘兰花和常有银。常有银肃着小脸,似模似样的拿着自己的画的地图引路。可刚进山谷,二十多个马贼从山坡上吆喝着冲下来的时候,这俩人便完全慌不择路了。也不知道是这俩人的运气不错,还是那马贼太蠢,一行人七拐八拐倒也逃了出来。除了伤了一匹马,再无别的损失。

刘兰花虽只是个纸上谈兵的,但也称得上一句见多识广。眼见着这路程还没走一半,就遇上了两拨强盗,虽然都是有惊无险,但是也得未雨绸缪起来了。刘兰花思考一夜,还是决定要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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