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木迟疑地点了下头:“是。”
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
捕捉到这一点的苏迪,心中有了成算。
她安慰道:“总会好的,至少现在还有机会弥补。”
纪木没有否认:“所以您是来?”
“我叫苏迪。”女性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听说了您的境遇,特来给您这个弥补的机会。”
纪木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诧异,然后他就冷了脸:“游戏玩家找我有何贵干。”
这语气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和善。
苏迪也一脸不着急的样子,先岔开话题:“程爱丽的态度如何?”
这下纪木可无法冷静了,连刚才那通电话都能知道是谁打的,可见对方没少调查他。
看来是有备而来。
介于之前玩家P才害死了程树,他现在对游戏相关的任何东西都没好脸色。
所以立刻将脸撇向窗外,作出送客的样子。
假装没看懂纪木的反应,苏迪的表情依旧平和,她撩起耳边的碎发。
“无论对方现在什么态度,没了程树的链接,以后可能会形同陌路吧。”
背对着对方的人听到这话攥紧了被套。
苏迪继续暗示:“如果程树还在,你也不会再变成一个人……”
话音落在这里,纪木的呼吸一滞,只觉得对方的话正在使劲撕扯他的心脏,想要把藏在最角落的那个弱小的人给纠出来,暴露在干燥的空气中。
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担忧与愤怒,以平生最好的素养打断了她的话。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我的事于您无关。”这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请您闭嘴!”
“真的无关吗?”
简单的几个字将纪木最后的忍耐打破。
然而对方并没有给他发做的时间,直接把事实摊在他面前。
“你很清楚,加入这个游戏的那一刻开始,游戏的一切便与你息息相关。
这不仅是个游戏,更是场竞争。不是你达成自己的愿望,就是别人踩着你达成愿望。
你从未认定有了依靠就可以无忧无虑。所以你很清楚!
无论是人生还是游戏,除了争取,别无选择。”
话到这里,纪木甚至已经松开了手。
他回忆起人生最灰暗的日子,又想到与程树相识的日子。
他想起被程树告知游戏的存在时的场景。他问自己:真的只是为了陪着对方吗?
纪木想,不是的。程树知道、程爱丽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懦弱的纪木只是为了让生活变得简单一些。
而此刻,简单化的生活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他本想和原来一样偷偷逃避,但是苏迪的出现却打破了幻想。
她说:“你很清楚,不争取,未来的路会更难。”
苏迪的声音很轻,却宛如毒液一般,渐渐麻痹着纪木的神智。
纪木甚至觉得,她说得对。
像是为了寻求答案一般,纪木扭头看向苏迪。
苏迪微笑着,与他四目相对。
只见她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去赢。”
发白的思想被划开一道口子,黑色的毒液滲入神经占据了原本“退缩逃避”的领地。
纪木咬着唇,呼吸变得急促。
“我要怎么做?”
听到纪木的话,苏迪便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不急,只是勾了勾唇,留下一句“不破不立”,便转移了话题。
她问:“你知道异能游戏获胜的规则吗?”
纪木复述:“打败对方组的神位就算获胜。”
苏迪点点头。
“在我看来,攻击系的人都只能成为枪,真正能主导局势的只有持枪人。而你的异能「瞬移」会成为最好的控场异能,你则会成为最好的持枪人。”
紧接着苏迪给他布下了第一个任务:“现在首要之事,就是你需要一把‘枪’”
换言之是要去夺取别人异能。
纪木犹豫了。
前不久他才因为游戏玩家失去了程树,现在却要他去成为加害者。于本心,他是不愿的。
于是他问:“那为什么你不去争取?”
“因为我的目标是结束游戏。”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这让纪木的疑虑消去了几分。
他继续确认:“你是红组?”
“是。”速答。
“假如你就是神?”
“直接自我了解。”依旧速答。
对于这个答案,纪木是不信的,毕竟对方此刻还好好站在这里,其决心真假可见一斑。
但无论苏迪是否想利用他,只要在达成对方目标之前,对纪木来说只会是有利无害。
无非是相互利用罢了。
所以纪木开始琢磨起第一个目标。
“除去我们还有12位玩家,我知道的人五位中有三位的可以算作是攻击系异能。”
他一一列举出来:
“玩家P「物质化」。”
可以在变出任意实物的强力异能。
“大姐,玩家A「念」。”
能够将实物移动到任意可视范围内,隔着电视、地图也可以,是个远程异能。
“爱丽,玩家B「斥力」。”
与程树相反的,给予实物多倍的加速度。
说出这三个人选,纪木自然而然的把目标放在了玩家P身上,却被苏迪一口否决。
“玩家P太难对付了。”言语间流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戒备。
苏迪在脑中筛选了其余两人。
程奈皆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也不觉得纪木能打得过。
那答案只有一个——
“程爱丽。”
纪木僵住。
苏迪分析:“「斥力」单独使用不算强力,结合你的异能「瞬移」能提高命中率,与玩家P和A可以一拼。”
话说得很有道理,一旁的纪木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毫无反应。
“最重要的是,她信你。”一语中的。
这便是纪木不愿选程爱丽的原因。
程爱丽是程树的双生姐姐。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到处留情,却极其护着纪木。
有人说他们闲话,爱丽当场怼回去;
程树惹他不高兴,爱丽立刻来帮腔。
爱丽曾告诉纪木,无论别人怎么看,自己高兴最重要。人活一世,向死而生,本就很可怜,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自己。
现如今亲人变成了绊脚石,她还能笑着说“不用在意”吗?
纪木担心得不到爱丽的原谅,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改变过去的机会。
他尝试反驳:“既然我的异能是最强辅助,只要玩家P无法抓住我,那他就不可能赢。”
苏迪:“那如果她抓到了呢?”
纪木梗住。
“她会像程爱丽或者程奈皆一样放走作为敌人的你吗?”
答案理所当然是“不会”。
“退一万步,哪怕她真的无法抓住你。你也近不了她身,那你要怎么赢?”
“那我们可以再看看其他人的异能……”
苏迪挑挑眉:“你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时局瞬息万变,特别是还有玩家P这种主动挑事的人在,说不定明天眼睛一睁游戏就结束了。
纪木甩甩头:“不行,不能被别人抢先。”
说完,再抬头时已是下定决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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