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笑了起来,手上一用劲,将她按在了怀里,眉眼之间的笑意转而沉淀下来,“只要能够遇上,便什么时候也不算晚。”
她哼了一声,想起一事来,“你当年,怎么会身中剧毒呢?”
当时太后还在,有她庇护,居然还有人敢对他下如此毒手,究竟是谁?
他似回想了一下,慢声道:“萧浟的后宫很乱,嫔妃之间相互倾轧陷害是寻常之事,其中便不乏使毒的,唯有一个,西域小国送来的和亲公主,是制毒与用毒的高手,她不满萧浟一直惦记着我母亲,便迁怒于我,对我下了七七种毒,依她所言,是想让我今后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紧皱着眉,对这人的恶感一路飙升。
他揉了揉她脑袋,“不怕,郗焘会有法子将我治好的,她这念想终究要落空。”
可她还是觉得难以抑制地生气,“她这么害你,萧浟也不曾管?”
这些年他隐形又自由地活着,便是因为萧浟还不知道他身世吧?那他作为“儿子”,作为苦求不得之人留在这世间的唯一骨肉,萧浟便从来没有理会过他死活吗?
萧行之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现了一抹讥诮笑意,“萧浟以为我是因为母亲才会怨他,这些年来他便无时不想着让我向他低头,为此,他怕是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不好过。”
“那个西域公主呢,现在还活着没?”
他摇了摇头,“她以巫蛊之罪被萧浟处以极刑,她的家国也在旦夕之间被覆灭了。”
虽然痛恨此人,但听到这么个下场,她还是惊了一下,有些犹疑地问:“萧浟是在为你出气?”
他再度摇头,“我不过是他兴兵的借口。”
凌歌默了一下,心里愈发厌恶萧浟。
“我现在明白了,为何你当初说你父亲不会伤害我。”
妄图伤害她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萧浟,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名叫萧湛,早就枉死许多年。如果他还在人世,一定会十分疼爱自己的孩子,也会爱屋及乌。
“有一件事,我需与你坦白。”他忽而说道。
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神情,但这般郑重其事地说起,让她有些紧张。
“萧浟与我提过,希望我娶韩家的女儿为妃。”他眸里闪过了一抹厌恶。
凌歌呆了一下,将这话咂摸了两遍,不着边际地问:“韩家女儿,与之前那个男子有什么关系吗?”
她当时听他喊那人的名字,依稀也是韩姓。
她这般跳跃的问话让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放心,他本不想与她提这个,只是萧浟那人卑鄙得很,指不定会拿什么肮脏计谋来离间他们,他虽相信歌儿绝不会轻易被挑拨,但也不想她因此受到丁点困扰,是以有些事与其等到别人说给她听,不如他先行说了,也叫她有个心理准备。
“那人叫韩彻,是我好友,从前我还在太兴宫时他是伴读,原是韩家派来监视我的,后来让我给策反了,成了韩家弃子。”他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与韩彻的关系,接着说道,“韩家只有一个嫡出的女儿,便是长房韩珉之女韩姣,她与韩彻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萧浟那狗皇帝为何要你娶韩家女儿,莫非他是想立你为储君,率先帮你拉拢韩家?”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还是,他只是单纯想拆散你我?不是韩家女儿,也会是别家女儿。”
“萧浟的确是想为我造势,不过,他是为了权衡朝中势力,而非要立我为储君。不管是韩家女,还是别家女,我都不会答应他的。”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心,像“你若是执意要娶她,那便许以侧妃之位”这种话便不必与她说了,他顿了顿,话里带了一丝烦闷,“只是要委屈你些时日了。”
原本打算来年开春见过师父与太师父后便与她完婚,不想先是魏国郡主搅局,后又萧浟横加阻拦,让这事只能暂时搁置,这般受制于人,实在是令他心头火起。
在凌歌看来,萧行之这话却是透露了一些信息,虽然他很厌恶萧浟,话里话外十分排斥这人,但萧浟对他好似并不全然是忽视与利用,如果他肯虚与委蛇的话,这储君之位未必不能手到擒来。可他却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走,很傻,却傻得叫人敬佩,这样的他,才是她喜欢的如同傲骨青竹一般的他。
只不过过刚易折,她担心他羽翼未丰冒然与萧浟对抗会讨不到好处。这般想着,她将心里的担忧与劝诫直说了出来。
他回以一笑,握住了她手说道:“好,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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