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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嘻嘻地应了声,这才麻利地躺了回去。

其实她撒了个小谎,方才她的确做了个梦,却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在梦里,她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四处飘荡了许久,辗转过历历山川,见识过许多陌生面孔,而后在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中,被一股引力吸了过去,坠入无边的黑暗中,正当她手脚并用往前攀爬时,眼前一道白光划过……

紧接着,她便醒了。

她觉得这梦境有些古怪,但也没多想,终归还是明日出城更加重要一些。

……

一连下了几日的鹅毛大雪,到今日终于稍作停歇,只是天色仍然一片灰暗,未曾放晴。街上积雪久未清扫,马蹄踩在上面,踏出一个又一个几寸深的蹄印,一路蜿蜒至城门,再至城外。

出了城,走上崎岖不平的小路,马车便愈发颠簸起来,便是这种时候,凌歌也要时不时地撩起帘子往外看上几眼,好多了解一下情况。

外头风大,吹得她鼻尖痒痒,连打了几个喷嚏。

萧行之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终于将她身子扳了回来,将熏笼移至她身前,“外头比城里更冷,少吃些冷风,当心受了风寒又要喝药。”

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下,逐日沉稳的声音在马车外低低响起:“殿下,兰水县到了。”

萧行之闻言推开了车厢门,当先下了马车,目及之处是一间间倒塌的茅草屋,废墟之上掩着厚厚的一层雪……

凌歌紧跟在他身后下来,尚未站定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人呢,都去哪了,可有人受伤?”

此番跟随萧行之一同前来的人有上百之数,除了十数人是从府上带来的,其他都是左民、度支、仓部、司工等曹以及京兆尹派来供他差遣的人,其中有两位侍郎、四位郎中,官品虽不高不低,但都是在官海里沉浮多年的人精,此番出来,他们一直隔着距离缀在王驾之后,虽然隐约知道车上有一名神秘女子,但也不曾放在心上,只当这殿下果然与传闻一样,不过是沉迷美色的主,不曾想这女子言行举止这般无状,一时间惊奇的、看戏的,抑或是担忧的,不一而足。

而那个近几日对他们等一直不冷不热的侍卫这会儿却是毕恭毕敬道:“此时应该都在县上的义庄里,那处地势较为开阔,尚有一片土瓦可以遮风挡雪,便是顷刻塌了也容易脱身,不至于丧命,是以县上的百姓大多去了那里。”

不仅态度恭谨,连话都比往常多了许多,这还是哪个惯常面无表情的逐日侍卫吗?众人惊了一番,再看那个素来温润清雅的燕王殿下,这会儿面上含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愠色。

众人以为他这是被越俎代庖感到不悦,皆巴巴等着下文,却见他神情一敛,平淡无奇的目光将他们逐个扫了遍,慢声开口:“众卿不是有皇命在身吗,怎么还立于此处不动?”

众人如梦初醒,忙惶恐地告了声罪,乌泱泱往县里义庄赶去。

转头看凌歌,见她又将披风落在马车上,脸蛋鼻子被冻得通红,他颇是无奈,回车厢拿了披风给她穿好,这才与她一同往前走。

此处积雪比城里的不知深了多少,一脚踩进去直接没到小脚肚,越往里走越不好走,每一步都得费好大劲儿才能将脚拔|出,哪像萧行之,那般轻松得如履平地一般。

正小声嘀咕着,走在前边的人突然顿住了步伐,在她跟前半蹲了下来,她一脸讶异,“诶?”

“是我疏忽了,方才一直想着别的事,忽略了你。”他略带歉意的声音响起,“上来吧,我背你过去。”

她先是一愣,而后笑着攀上他背,双手勾住他肩头。

“刚刚是在想赈灾的事吗?可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她温热的鼻息喷在他颈侧,带起一丝异样的痒意,他刻意忽略,目光扫过四周东歪西倒的房屋,“这一片共有六十七户人家,共计四百二十一人。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虽吃穿用度不必担心,但这住处却是个问题,眼下寒冬腊月,不便施工,想要重建也得等到来年开春才行。”

“不过,也不能让他们挤在义庄里,那地方根本无法避寒,久了可是要出人命的。”她忖了一下,接着说道,“听说这附近有几处权贵人家的庄子,占地颇广,闲置也是闲置着,不如让他们腾出来为国分忧啊!”

“下了这么久的大雪,受灾的地方肯定不止兰水县这一处,还是得多腾些地方出来安置灾民……”

她在心里琢磨着,回头还是得起草一份重大险情应急方案之类的东西,皇家的人可以不管老百姓死活,只当他们是泥尘里的蝼蚁,她这个曾经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却是不忍心看他们受难,能做到的,还是要尽力做到。

沉思中,却听他笑了一下,“你倒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这并不像是在单纯夸她,她由此多想了一下,问道:“谁家的庄子啊?”

这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庄子可真多了去了,要说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其实也不少,只是这等救济百姓、博个民心美名的机会,却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拥有的。

若是萧玘那废太子知道他把这等好事给了萧玹,也不知会否气得暴跳如雷。

“梁王萧玹家的。”他淡声说道,“他为人素来恭谦忠厚,想来对这等利于民生的事是乐意而为。”

她并不晓得朝堂里头的弯弯绕绕,只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那些灾民的住处有着落了,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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