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有些无趣,回过神时却发现发髻已经散了,她急忙叫道:“你快给我住手,越弄越乱了!”
他笑得一脸得意,躲过了她一记粉拳,将她发丝揉得更乱。
她登时气笑,“幼稚。”
他挑了挑眉,并不做反驳。见她跳下了美人榻,一路往里屋的妆奁走去,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萧行之倚在窗边看了她半晌,忽然被窗外飞雪吸引去了目光,唇畔笑意淡了下去,眉眼间新添一抹严肃,她梳头的动作一顿,也跟着往外张望,“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他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这几日雪势太大,恐怕城外已经有百姓受灾了。”
她也跟着担心起来,“天这么冷,可如何熬得过去啊,朝廷可有动静?”
他摇了摇头,唇畔勾起讥讽的弧度,“那些个酒囊饭袋,镇日只会歌颂丰功伟绩,只想着在春城阁里醉生梦死,哪里会在意这等扫兴之事。”
她用梳尾挠了一下头,心道当下是个肃穆时刻,不可将话题歪到“春城阁”去,于是她拧巴着脸想了一会儿,方才不解地问:“不对啊,若是当真有灾情,这天子脚下的哪里捂得住,到时候数罪并罚,他们就不怕吃大罪?”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她脑瓜,“欺上瞒下,素来是他们用惯的伎俩,他们自诩个中好手,不曾有过被拆穿的担忧。”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她转而问道:“但这事总不能不管,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让人出城打探了,最迟明日便有消息传回来。”
这么说,便是表明他会处理这事了,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凌歌特地起了个大早,然而还是扑了个空,萧行之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出门了,她扁了扁嘴,有点失落,谈书劝她,“这会儿时辰尚早,不如女郎再睡会儿?”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忍着困意摇头道:“不了,你帮我梳妆吧,我想去书房看书。”
凌歌去到书房后,将里头的书粗粗扫了一遍,最后只挑了三本出来,全是关于地理农利方面的,里头术语很多,她多半看不懂,好在一旁有蝇头小楷做了详尽批注,对照着看下来,也算看懂了一些,每逢看到不懂或者颇有心得的地方,她便提笔记在自个儿的册子上。
谈书在一旁给她研墨,飞燕则蜷在她身边给她暖足。
时间一晃而过,申时过半,萧行之还未回来,只捎了一张素笺给凌歌,她展开一看——
“与卿小别半日,如隔三秋,相思不尽。虽盼早归与卿相晤,奈何事务繁多,抽身不得,万望卿添衣加餐,切勿挂怀。萧恒字。”
这人,什么时候又学了一嘴甜言蜜语?
凌歌唇畔的笑意未曾落下,直将素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才重新折好收起来。
只是这么一个小插曲下来,她也无心看书了,起身伸展了一番,她突然想起另一桩事来,“昨儿阿昑和师叔回来了吗?”
谈书也不大清楚,“要不……遣人去看看?”
“去吧。”她颔首道,心道可别是出事了。
仆人去而复返,道是郗焘与良昑两人确实一日未归,她闻言不由得面浮担忧,外头风雪如此之大,他们却怎么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就离家不归?
她实在不放心,让谈书一定要叫人出去打听,谈书也知道她心里担心得很,依言照办之后又安慰了她几句。
结果一直到暮色四合都没有消息传来,正急得团团转之际,萧行之从屋外踏进门来。几个仆人皆俯身行礼,凌歌见着他眼睛一亮,忙不迭迎了上去,“行……殿下!”
他忙伸手将她止在两步开外,“我身上寒气重,你先别过来。”
她乖乖在原地站定,等他将尚挂着些许细雪的藏青鹤氅脱去,再换上仆人备好的玄色袍子,这才迈开步子向她走去,同时大手一挥,遣散了一众仆人。
“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般愁眉苦脸?”他伸手捏了捏她脸颊。
她任由他动作,只苦恼道:“昨天阿昑出去了,师叔跟在后头也一并去了,俩人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略一挑眉,心下感到意外,又见她眉头深锁,遂递予她一记安心的笑,“放心,他二人身边皆有影卫暗中相护,若是有事,早往府里传信了。”
孤男寡女地,指不定这会儿在哪里培养感情呢。
他余下最末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心道郗焘如今铁树开花,还是给他留点面子罢。
她闻言稍稍宽了心,这才问起他来,“你今日回得这般晚,是被安排差事了?”
说话间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酒气,她以为是出了幻觉,凑近一闻,脸色一阵微妙,“你又喝酒了?”
他一愣,也不隐瞒,“回来时被几个世家子弟拉去了酒楼,酒倒是没喝,只是有不长眼的将酒水洒在我衣上,我怕熏着你,在车上已换过新衣,不想你鼻子这般灵。”
她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眼,“不长眼的人是男是女?”
见她颇是不善的神情,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连先头遇到不快之事的厌恶感也都随之烟消云散,“女人。”
她夸张地吸了一口凉气,“女人?你去的怕不是春城阁之类的吧?”
他笑得更甚,捏着她鼻子摇了一摇,“那女人也没占到便宜,被我一顿训斥,往后的日子必不好过。好了,不气了,再气鼻子该歪了。”
她作势要咬他,他却动也不动,任由她一口咬上掌腹,眸色幽幽,“我今日一整天都不曾净手。”
“呸呸呸!”她一连呸了几声,那眼神幽怨得好似要揍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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