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你到底有何锦囊妙计,藏着掖着不告诉我,这不是存心让我担心么?”
他一愣,旋即轻轻一笑,告诉你,才是让你担心。
见他不再多言,她忽而觉得心里闷闷。明知对方瞒了自己许多事,却无从问起,即便问起,也得不到任何回答,那种感觉,有些空落、有些酸苦……
她眼神暗了下来,扭身趴在窗台上假寐。
萧行之明显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脸上笑痕逐渐淡了下去,嘴唇动了动,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当晚凌歌只草草吃了几口饭便去歇着了,只是人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捱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结果没睡多久便让谈书给半拖半拽地拉了起来,道是再不抓紧时间梳洗便要赶不及参加狩猎了,她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来配合。
上完妆,外头天色已微微透亮,凌歌挨着一旁的箱笼,手掩着唇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外面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不多时,步伐微顿敲门声起,萧行之独有的温和声嗓紧跟其后,“歌儿,可起身了?”
她睡意复萌,却仍是下意识地回道:“起啦……”
“可方便我进去?”他又问道。
她又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应着,“随你……”
他一进门便见到她跟没骨头似的挂在箱笼上,不由得失笑,“怎么了,昨儿不是早早就歇下了,怎还这般困乏?”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旋即又闭了回去,甚是哀怨地嘟囔:“你们这儿的人真是够了,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我是真的习惯不了啊!”
他走了过去,将她身体扶向他,“那以后,许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
她掀开一条缝儿看他,“此话当真?”
“当真。”他轻笑,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
她吓了一跳,当即睡意四散,“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他步伐微顿,一脸认真,“你不是困吗?我抱着你走,你再睡一会儿。”
她哭笑不得,“别闹,这要是让外人看见,我可就要被戳脊梁骨了,你先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
萧行之只好砸了一下嘴,依言将她放下,眼瞅着她红粉的耳垂,面上犹是遗憾,“你何时怕了别人眼光?”
“我何时都怕,人言可畏啊萧先生!”她双脚踩在实地上,捂着心律不齐的心口暗自松了一口气。
此番冬狩,除了官阶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眷有资格随同晋皇前行,其余的便都是与几位皇子公主交好的郎君女郎,虽说不论品阶,但像萧行之这般一介白身的倒是少见得很,只是良浔的名气摆在那儿,旁人也不敢将他看轻了去。
便是晋皇司马述,不过是在之前听几个儿子提过萧行之,这会儿接见群臣之余还特地叫他出来说话,这等殊荣,让一些底蕴不够的人着实眼红了一番。
只有凌歌在后面远远看着,心里七上八下,担心得很。
这场冗长而无趣的谒见,一直持续到日中才在近侍一声接一声的高唱中散去,而狩猎的竞赛也随之拉开了序幕,众人接过马仆递来的缰绳,无不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就连几个妙龄少女也都神采飞扬,身手利落地翻身上马,持了弓箭便要催马往山林里走。
凌歌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着,同样是窄袖贴身的改良胡服,别的女孩儿弓马娴熟,穿在身上那是英姿飒爽,整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可穿在她身上,便是看也不中看,更没法儿上马威风一把,她颇是叹惋,谢绝了式辰牵来的马儿。
又在原地等了半刻,待在场之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看到萧行之快步回来。
将一旁原本摘星牵着的枣红马儿的缰绳接了过来,他当先飞身上马,而后驱着马儿来到凌歌跟前,向她伸出了手,见她有些迟疑,便柔声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信我。”
她只得将手递上去,借着他的力道上了马,坐在他身后,双手虚虚捏着他腰侧的衣服。
他抓着她的手绕到身前来交相握住,微微侧头与她说道:“抱稳了,当心从马上摔下去。”
她撇了撇嘴,没有言语,却是听话地将双手环紧了些,脸颊轻轻地贴在他背上。
他看起来有些清瘦,后背却是宽厚而坚实,纵然只是靠着也能油然生出一种踏实和安心来。
他扬起马鞭甩了下去,马儿顿时长嘶一声,放开马蹄跑了起来,突如其来的颠簸让她不由得将手收紧,与他贴得更近了。
他长眉一扬,眉梢眼尾都落了笑,初冬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细细碎碎地折入他眸里,幻化成云海星河,深邃而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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