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绎眼神变了变,以笑意作掩,“无妨,如此小王便先行一步了,二位请便。”
眼看司马绎走远了,凌歌这才低声叱道:“无耻之徒!”
萧行之关切地问:“发生了何事?”
凌歌将方才之事一桩桩地低声说来,说到听墙角一事时萧行之轻微挑了眉,脸上现了几分深意,也不知是为了她胆大的行径,还是为了司马绎意欲栽赃的把戏。
两人回去席上时,因着别人也是陆陆续续地归席入座,倒也没怎么引人注目。
坐了片刻,忽闻丝竹声起,园子里呈上两架八扇绢丝屏风,一左一右地立在园子入口,当琵琶渐歇、玉笛声扬时,便有盛装打扮的舞伎自屏风后鱼贯而入蹁跹起舞,打头领舞的舞伎则一举跃上中间的红鼓,以舞步击出和乐的鼓声。
云袖翻飞,罗裙翩翩,有阵阵香风扑鼻而来,姣好的面容与妙曼的身姿在舞袖间若隐若现,霎时间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听说这便是时下所兴的槃舞,看头也就这样,凌歌看了几眼便错开目光扫了一眼四周,主位之上那位雍容华贵的女人想必就是新安长公主司马妍了,看起来像是只有三十来岁的模样,果真是富贵人家,保养可真好。
至于其他人嘛……不认识,看了也是白看,她索性将目光放回舞伎身上,此刻的曲乐正奏至紧密高亢之处,舞伎的舞步也随之变幻愈快,舞姿也愈加变化莫测。
然此时际,变故徒生。
当中的舞伎忽地踏错了一个步子,一时慌乱又反应不及,登时跌倒在地,连着她身后的几个舞伎都被她带倒,而其他舞伎则是吓得连忙匐倒在地,俱是一副瑟然发抖的惊惧模样。
司马妍脸色微微一沉,她身边的随侍便立时高声喝道:“来人,将她们带下去!”
凌歌见此情境,不由得眉头一皱,低声说道:“素闻长公主一向宽厚待人,怎么今日……”
萧行之听罢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眼见尚且不为实,何况乎传闻?”
他这话颇有语重心长之感,她心头一动,偷偷瞧了他一眼,只见他端了一杯酒,正低首品着,周身气质浑然天成,丝毫不比司马绎逊色。
不,某些瞬间,她甚至觉得萧行之的气场要比司马绎强盛上许多。
这人……不简单。她第一次见到他真人时心底便隐约有这种感觉,时至今日,这份感觉愈加强烈。
出神间,突听得一阵躁动,凌歌抬眸看去,差点错手打翻案上的玉杯。
长公主府的侍卫竟不知在何时被掉包了,此时进来的虽也是穿着特制的衣服,可他们却执着明晃晃的刀剑正一脸冰冷地朝上座的几个皇亲贵胄而去,如此胆大妄为,显然是意图不轨的刺客。
有胆子小的女子已忍不住尖叫出声,四散逃去,然而这园子早就被设了埋伏,一声长啸落地,便见暗处射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一些慌不择路的人正好跑进了射程区,瞬时倒了几个,鲜血喷洒得满地都是。
凌歌几时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各种情绪齐上心头,脑袋嗡嗡地一阵响,行动上便迟缓了些,眼看着最近的一个刺客举起长剑便要将她这“拦路”的人顺手除去,突地斜斜飞来一张食桉,正中那人手腕,“铛”地一声,长剑掉落在地。
那人正错愕着,下一瞬便被一只银箸锁喉。
凌歌如梦初醒,看向施救者,却是原本在上座的司马绎,他疾步走来,将她拉到一旁,“你躲我身后,我护你周全。”
凌歌木然地看着那几个尾随他而来的杀手,正要嘲讽他几句,却突然想到,明明萧行之离她最近,最方便救她,可此刻他人呢?难道是看有危险,自己先闪了?
她左右扫了一眼,却见萧行之竟就靠在不远处的石墩上,脸色有些发白,细一看,眉心紧皱,眸子泛红,嘴唇微紫,扶着脑门的手青筋暴起,她心里一紧便要举步过去,走了两步却被司马绎拉住了手腕。
她冷下脸色,沉声道:“放手!”
“危险,不可任性。”司马绎说着将手上的力度收紧。
眉心跳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欲与他多说废话,当机立断地拔下金钗,趁他招架刺客时狠狠地朝那只钳制了她的手上划去。
司马绎未料到她有此举,一吃痛便松开了手,他满是愕然地看着她,却见她急急地奔向萧行之,连半个眼神都懒怠施予他,直到肩上吃了一剑,他这才痛得回过神来。
凌歌自是无暇理会司马绎会作何感想,她靠近萧行之后伸手要去扶他,脸上的担忧之色并不掺假,“师兄,你怎么样?是不是伤着哪儿了?”
萧行之皱着眉头,血色桃花眼透着几分茫然,神色甚是痛苦的模样,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在她的手堪堪触到他时,他却猛地避开了。
她看着落空的手,有些摸不着头脑,“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小心!”身后司马绎高声喝道。
凌歌汗毛一竖,扭头见一刺客面无表情地将侍卫放倒,而后将长剑抡圆了朝她二人扫来,那剑锋上犹淬着血,折出渗人的光,在回眸的那一瞬间划过她的双眼,她的手微微一抖,转瞬间便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不成功便成仁吧——
她回身张开双臂,不由分说地抱住了萧行之,将其死死地护在身下,却将自己的背全然暴露在杀手的剑锋之下。
“不——”司马绎骇然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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