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道:“他们说他家在这街上开着粮油铺,有三家,到底哪个是的?”
另一个道:“好像就是这家,‘有余’,对!听说他老娘姓余?”
门被拍的咚咚作响。
迟青荷的心怦怦的直跳。她和母亲屏住呼吸躲在门板后面静静的听着。
一个自言自语道:“开着粮油铺!难怪了,偷多少也卖的掉。”
隔了半晌,大约也是拍的累了。另一个道:“算了算了,走吧,要不,明天再来。”
俩人粗声粗气的踢了一下门,咣当一声,走了。
她们听着那俩人的脚步声在寂寥的街道上由重到轻,由近及远,直至完全消失。
迟青荷的心还在怦怦跳个不停,手也软了。没凉完的衣服丢在盆里。黑暗中,她与母亲互相对视着,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好久,她才说:“一定是他拿东西被发现了。让你们别再拿……”她气的几乎浑身发抖。
“不是说他们不知道嘛……”余氏小声嘀咕着,声音中带着歉意和自责。仿佛在回答,又仿佛发问。“明天问问你哥。明天先把那些货赶紧藏起来。”
时间伶伶俐俐又过去两个时辰。
街道上传来打更人的敲锣声——“咚!——咚!咚!”,金属浑厚的声波绵延到附近每一个角落。接着是更夫沙哑的叫喊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母女俩坐在桌子前,油灯发出一点微弱的光。她们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一些,准备上楼去睡觉。
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沉重、有力且杂乱。慌乱中,迟青荷再次吹灭油灯。俩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一阵拳头砸门的声音。一个人粗暴的喊道:“开门开门。”
难道是刚才那两个人又回来了?俩人又屏住呼吸,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开门!开门!里面的人!迟成让带信来。”那人继续嚷道。
她们俩仍然没有发出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迟成的命在你们手里。快准备钱!迟成在我们场子里输钱还不起,还跟人打架,你们赶紧拿钱去赎!”
原来不是刚才那俩个人,不过还是迟成!又是他惹了事。
“什么?”良久,隔着门板,余氏颤颤微微的问道。
“你是谁?是不是迟成他娘?”那人又问道。
“我……是他亲戚……”余氏说道。
“亲戚?”那人恶狠狠的问道。“迟成说让我们找他娘!不管你是谁,告诉他娘,快准备钱!迟成在我们场子里输钱还不起,还跟人打架,你们赶紧拿钱去赎!这是他的衣服。限二天之内,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那人说着,从门下塞进一件衣服来,再次撂下几句恶狠狠的话,扬长而去。
杂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再次走远。
迟青荷听到旁边铺子里关窗的声音。这一下,怕是周围的邻居都听见了。
黑暗中,余氏用僵硬的手将衣服展开。没有光,她们什么也看不出来。
迟青荷再次将油灯点亮。然后,她们看到那果然是迟成早上穿的灰色袍子,上面沾着斑斑血迹。她和母亲面面相觑,一股寒意向周身袭来。她又感觉到那种似曾相识的黑暗和邪恶,仿佛一头怪兽眼睛闪着寒光,它向自己家的方向嗅啊嗅的,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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