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跑出多远马儿就彻底泄了力气,歪歪的倒在一边,带的车里一个巨震,东方黎稳住的雪千寻,拉开帘子去看,蒙蒙雨中又有一个很是普通的马车不紧不慢的跑过来。
说它普通,近了看却很奇怪,这马车上分明没人,却独自出了城门到这偏僻处来。暴雨给它度上一层诡异的面纱,东方黎却又抱起雪千寻穿了进去。这马车里简单空旷,放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还点了枝红烛,被她进来时带起的风吹灭。
东方黎给雪千寻换好干净的衣服,自己也快速穿上,一歪头却没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车主人办事本来很是仔细,怎么会落了根绳子呢?拿起换下来的腰带系到一起,她方有功夫去看一旁的女子。从客栈到这里,她一字未说,雪千寻也一字未问。她扭头打量她苍白的脸色,擦去那上面的雨水,这张脸毫不见慌乱,反挂了淡淡的笑意,不同以往的笑意。
“我遇了仇家。”东方黎撇过脸不去看那笑容,拔出长剑,轻轻擦拭。这不是什么名家之作,她一年都要用废几柄,不过今天是流血之日,倒是得先与这战友亲热一番。
“今晚洗不成热水澡了。”
“呃,”东方黎被这脱线的回答弄的一怔,又去看她,才发现那笑里满是调侃,她也笑道:“我虽洗洁,也可以忍忍。倒是你,只怕要招了寒气,等咱们到了开封,得叫平一指给你好生调理。”
雪千寻转向她,歪头似是奇怪,薄唇微张,正要说什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耳边擦过,笃地撞到木质的车板上,死死的嵌在里面,细看去只是个小小的石子。东方黎脸色不变,眉头却皱了皱,把雪千寻往身上一背,用湿漉漉的腰带将她捆到了身上。雪千寻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到,没有说话,调轻了呼吸。一件宽大的蓑衣将两个人同时罩在里面,东方黎把斗笠反扣到雪千寻头上,眯了眼跳出车,一头扎入幽深的密林中。
官道之上,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男子扶刀而立。雨水打在他身上,一身衣服连着头发都死死贴在肌肤上,他闭着眼睛,身体却似旗杆一样笔直,一动不动。不远处还有十几个人,倒显然和他不是一伙,为首的是个白胡子老头,端端正正坐在椅上,两个年轻人撑了大伞在其身后,其他人也均是淋在这雨中。
男子虽闭着眼,一双耳朵却长的又尖又长,人道是生而存异,必有所长,他的耳力就比一般人都灵光。那老人身后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倾身上前,“祖父,那东方黎可真会路过此地?”
老头捋了捋胡子“太虚宫的话何曾有假?”
年轻人闻言嘟囔:“说的也是,若是有假好叫它十倍偿之。”那高昂的价格还叫他肉疼。
老人怒道:“凭的没个出息!那点银子还比不得你叔叔上下二百三十七口的血海深仇?一路念个没完!”
那年轻人一听祖父发了脾气赶忙噤声,另一个年长些的又开口道:“祖父莫气。事前收到了东方黎在归德的消息,想来定错不了。这次似是有人针对于他,连官兵都动了,想来若不是他死了就是受了伤所以慢些。”
适才的年轻人一听,忙问:“那东方黎不会受了伤变换路跑了吧?”
“那倒不会,东方黎此人最是狂妄,就算你在这路上摆上刀山火海,他也必定会到此来闯一闯!”那年长些的青年如此安抚他,又似乎有些钦佩,江湖中人最讲一个勇字,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从来叫人赞叹不已。
老人也同意似的点头,归德府困不住东方黎,但总也不至于让他全身而退,自己在此阻截正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几人这般说着,那边就只听一声凄厉的马嘶,老头儿精神一振,倒是绊马索起了威力,设计好的机关□□嗖嗖的放出去,却只听到了熟悉的惨呼。年轻人脸色一白,大步冲了过去,不多时抱回个血淋淋的人来。“祖父,是路川。”
“什么?!”
“路川来报,半路丢了东方黎的行踪,再追上已是个空车了。”
“什么?!”那扶刀的男子蓦地睁开眼睛,他也没有想到东方黎会回避此路,他脑中急转,望到那边山坳去,若是弃了官道,那必然是往山路去了。只是东方黎自出江湖六年,何曾回避过一次?他脸上变了颜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的布置显然无用了,抬眼望那边也是一片混乱,老头明显发了脾气要带人往山那边追去。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这柄刀很是奇特,周身墨色,一出鞘倒好像融入了昏暗的天色中。然而下一次出现却已在那老头面前。
阿黎说如果刀快的话,血从伤口喷出来的时候像风声一样,很好听。只可惜今日雨声太大,他听不清。
“人说日月神教右使东方黎,少而无惧,悍不畏死,长剑所指,从未退让。我却知道今天他一定会。”
大雨虽已经渐渐转小,雨丝却依然洋洒,这中年人长的儒雅,着装周正,偏偏不合时宜的摇着把折扇。他浑身也被淋个通透,但悠然自得不限落魄,倒是他身边的两个人,一个面相丑陋,眼歪鼻斜一张嘴也撕裂了大半,一个身形佝偻,不住咳嗽着。
那丑陋的裂开嘴笑起来,更是骇人几分:“倒是我高看了他,没想到竟还比不得你这风流种。”
“这你便不知,东方右使这种人,不动情则枭雄伟业,动了情则死到临头,自然和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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