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三具骸骨如何处理?”夏景生将面条吃完,搁下筷子。
“那高人做主,把三具骸骨扔到井里,再用符咒把井封上,说这样就能镇压恶灵,不让它们为祸人间。”
夏景生追问:“现在还封着?”
“封着呢,就在宝汇后头的巷子里,那口井堵上以后,没人敢靠近了。”正说着,下一桌客人来了,齐叔摆摆手,招呼客人去了。
“我看那所谓的高人八成是个神棍,要是他的法子有用,宝汇就不至于出事了。”孙闻溪这话说得不无道理。
而夏景生自有他的看法:“符咒是将怨气强行镇压,虽然能解一时之困,却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宝汇已经出了两起事件,如果事情不从源头上解决,将难有宁日。”
两人达成共识,先去找寻那口井。
如齐叔所言,住在后巷的人家一听他们是来寻镇灵井的,纷纷退避三舍,匆忙关门。没让他们吃闭门羹的,也只是朝井所在的方位大略一指,便再不说话了。
两人照着大致的方向往里走,最终在一堵土砖墙前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条死路,因着住户害怕,便在四面起了土砖墙,将井封死在里头,只在砖墙上留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夏景生从那缺口处望进去,只瞧了这么一眼,却当即变了脸色。
“怎么了?”孙闻溪见他脸色不对,也从缺口处瞧了一眼,并没瞧见什么特别之处。墙后头除了一口封得严丝合缝的井以外,干净得连张蜘蛛网都没有。
夏景生又一次抬手,抚过孙闻溪的眉心。
孙闻溪只觉得眼皮发烫,眼前一暗。
再看时,眼前所见已全然不同。
平平无奇的墙内,被一股如墨般的黑气充斥着。孙闻溪忍下惊愕,定睛细瞧,这才发现那黑气是从井边冒出来的。
井盖上封着皱巴巴的黄色符纸,上头的朱砂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孙闻溪心下有种不妙的预感:“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是怨气,怨气集聚过多,以至这一带寸草不生,生灵绝迹。”
孙闻溪低头一瞧,地上果然没有半株草。
不仅如此,那黑气还会流动,此刻它正从土砖墙的缝隙里不断涌出,往宝汇的方向飘去。
“看样子,这股怨气才是一切事件的源头,有办法化解怨气吗?”
夏景生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化怨化煞最好的法子便是超度亡灵,时间紧急,我列张单子,你让人布置吧。”
夏景生拟好了清单,递给孙闻溪。
“你有几成的把握?”
夏景生目光对上孙闻溪:“怨气深重,眼下只有三成。”
孙闻溪心下一紧。
十方超度的法坛设在宝汇银行的顶层,铺着红布的桌案上摆着各色鲜花果供,中央立着一杆龙头招魂幡。
夏景生念动经文,双目微阖,仿佛老生入定了一般。
此刻夏景生的心神置身于四面漆黑的幽闭空间,瞧见三个影子缓缓地朝他走过来。一个是宝汇储蓄部的职员黄丽,一个是宝汇的保险室管理员,还有一个夏景生没见过。
她穿着墨色扎花旗袍,款式看起来有些老气,一头长发盘在脑后,是已婚妇女的打扮。
夏景生用心神发问:“你是何人?”
女人声线柔婉地应道:“李秋兰,大家都叫我秋娘。”
夏景生:“因何而死?”
女人:“为了跟踪我赌钱的丈夫,在马路上被车撞了。”
“意外横死,按例也是要找到替身,方可轮回转世。我可以念诵经文,消除尔等罪孽,送尔等入轮回,可愿意?”
两位宝汇的员工被缚灵所害,正苦于无法脱身,听了夏景生的话,登时大喜。
可李秋兰却摇头道:“我不愿入轮回道,我想要自由身。”
夏景生面色一凛:“如此说来,你是执意找替身了?”
李秋兰面色不改:“没错,只有找替身,我才能获得自由身。我在这阳间还有未了的心愿,不愿也不能入轮回。”
夏景生:“什么心愿?”
李秋兰:“我有一子,叫李开平,这些年来,我被困此地,脱不开身去找他,若能找到他,我的心愿也就了了。”
“若我能帮你找到,你可愿接受超度?”
“不愿,我只愿跟在他身边,哪怕他看不见我。”李秋兰意志坚决。
夏景生沉声道:“你若仍旧执迷不悟,那我只好动手了。”说着,他支起招魂幡。
只见那初时静止的幡旗忽而无风翻飞起来,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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