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白晓杨就冲李志衡开启了吐槽模式。李志衡在很多时候是个很好的听众，哪怕他对教师这份职业一无所知。
“我难道不想跟家长说实话？我看那些老教师跟家长谈话之后，效果也并不好啊。”
李志衡托着下巴看着他：“跟家长如实地汇报学生情况不是你的义务吗？”
“我知道！可要有确实成效的呀。如果没有，跟说套话有什么区别。”
“那大概是因为很多家长只会责骂和质问吧。”
白晓杨一愣，他没想到李志衡一下说出了关键问题。
“你别这样看着我，因为我爸跟你学生的家长一样。”
当年，以李志衡初中的成绩，是不太可能考上一中的。他爸就动用了大半个j市的关系，把他送进了一中。李志衡却不愿意去读，进去做个垫底的，谁愿意呢？
他还记得他爸当时骂得有多难听。
“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愿意管你？多少夫妻离婚了，都不愿意管孩子。所以你知点足行不行？我算负责任了！你知道我为了你上这个一中，我请了多少顿饭，送了多少礼？你爸我活了40几年，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过？谁知道你这么没出息。要是不读一中，你以后考不上大学别来找我哭。”
李志衡到现在都不明白读一中跟考大学有什么关系。不读一中还不让高考了？而且读一中都只是他爸的一厢情愿，从来没问过李志衡的意见。
后来在一中，李志衡的成绩也没达到他父亲的预期。他第一次月考的数学成绩都没及格。
他爸收到成绩单后，马上去学校门口堵他放学。
“你看看你这成绩！我问你，你这数学成绩到底怎么回事？”
周围人纷纷看过来，李志衡只想赶紧走人。他爸一把把他拉住。
“现在你知道丢人了？看看你这成绩，我不丢人啊！你倒是说啊，怎么回事儿啊！”
“怎么回事”大概是李志衡学生时代最让他毛骨悚然的一个问题。
他只要有点不让他爸称心的事，他爸就要问“怎么回事”。而李志衡更想问“你这个爸当的又是怎么回事”。
他爸爸只会一味地去提出问题，去质问、质疑儿子。而忘了解决方案。
后来，李志衡决定跟妈妈移民去加拿大了，他爸第一反应就是：“我的心思全白费了？”
他姑姑也挺气他爸的。儿子都要走了，你不好好送送，还关心你的心思不心思。
临登机前，李父打电话给李志衡：“儿子啊，在国外不比国内。你别委屈自己，缺钱了跟家里说。有空回来看看。”李志衡心也软的，就让父亲放心。
家长们特别擅长在严厉和慈爱两个完全相反的形象里无缝切换。他们前一秒可以骂你骂到让你痛恨他们。下一秒可以拉着你的手，语重心长地对你说：“我是为了你好。”
他们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你爸/你妈，我会害你吗？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你好”可能是世上最沉重的枷锁了。爱说这话的家长们认为孩子的成材是自己一手打造的结果，而往往不会承认孩子的失败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李志衡回忆完这些事之后，脸上尽是无奈。
“你呢，把你做老师的职责尽到就够了。学生的原生家庭你改变不了。所以下次，跟家长实话实话吧。”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