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守耐也闭嘴了。
于是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档案袋上。
一张CD一张DVD一份简历，附上两张个人生活照，这就是档案袋里的全部了。
“父母的照片没有吗？”如言一向注重父母的长相以及气质，父母不错的话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知道亲生父母，他是被美国家庭领养的孩子，有个弟弟也一起被领养了，参考价值不大我就没有放进去了。”张守耐重新在椅子上落座，神情看不出异常。
“你先听声音吧！”守耐拿起CD放进音响里。
是很优美醇厚的低音，不知道是多大的孩子，低音唱得这么有感情，虽然唱腔很稚嫩，音准也有各种问题，但是在这优雅的低音中却透出了一股灵秀又慵懒的复杂感觉，很温柔很清爽很舒服。
“怎么样，声音不错吧！易品言，我要是告诉你我是怎么发现他的，你的下巴现在就在地上了。”守耐早就激动地从椅子上起来了，现在正坐在如言的办公桌上。
如言懒得理他，继续看简历。他只要关心这个孩子的潜力就可以了，你怎么发现的影响结果吗？于是守耐先生在桌子上坐也不是下也不是。
那么，在这种危急的关头，某个人的作用又要发挥了。如言这个孩子哪怕有一万个缺点，他有个遮百丑让大家恨他不起来的优点，那就是他会照顾到每个人的面子，有眼力见儿，例如现在，曾经的一流歌手如今的三流小混混大咧咧地坐在他哥的桌子上被冷着，他自然得接话啊，这活儿在他哥和守耐哥相处时他已经练得很熟练了。
于是……
“守耐哥，你怎么发现的呀？”品言睁大本来就不小的眼睛，很是好奇的问。
张守耐清了清嗓子，冲如言做了个挥拳的手势，接着转身慈祥地对品言娓娓道来。
“在一个很是不入流的小酒馆里，就是那种裸着膀子大声吵吵的小酒馆，他是那里的服务生，对我说了一句，先生，你的酒，就这一句话，我就拉他出来唱歌给我听，无奈这小子是一点唱歌基础都没有，但是这声音真是完美，而且天赋不错，一点就通的。”其实后来他和羽扬的身份被揭穿，这一段也不是他撒谎的把柄，只不过是把时间隐去了而已。
坦白讲，如言才没有兴趣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公司每年都进练习生，甚至有些出道了，他也未必都认识，更何况这种八字都没有一撇的，和自己又不会有什么交集。
“看照片长相不错，声音也还好，唱功练练就可以了，但是你知道我的要求的，守耐。”如言不想用他宝贵的时间听他讲一个可能很冗长的故事。
于是守耐又得意洋洋的拿起另外一张碟，在准备的同时，品言又很有眼力见儿的去拉窗帘了。
视频中的孩子有些太过单薄了，比之前品言见过的苏杭还要瘦，不过舞步倒也可以，虽然和莫寒没有办法比，但是也比公司里很多完全没有舞蹈基础从头练起的孩子们好太多了，脸看不清楚。品言看了这个视频兴趣有上升一点，因为他和这视频里的男孩舞蹈师出同门，美国街头黑人。
“还好这孩子跟酒馆附近的黑人朋友练过，不然又要被你埋没了……”守耐想起自己以前看好的苗子，一个一个都因为舞蹈啊长相啊气质啊等“肤浅”的原因被如言否决了，他就愤慨之极。
如言对他的舞蹈倒是没有多做评价，只是拿起照片又看了看，接着抬头审视了一下守耐。
“看什么看，咱俩认识那么多年，有什么好看的。”守耐被看得有些恼怒。
“你当然好看了。”如言似笑非笑地把视线移回照片，守耐一阵心虚。
品言也好奇的靠近看了看照片，是一张大头照。不过这是什么呀，长得未免太像女孩子了吧？
品言很不满，如果说苏杭的秀气是这个年龄男孩独有的干净爽朗之气，这个孩子就完全是女生的秀气，气质太过温柔，毫无杀伤力，这样的要是出道是要走“师奶杀手”路线吗？眼睛是双眼皮，但是是一双十分标准的桃花眼，和品言标准的双眼皮大眼睛长睫毛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但这个孩子的眼睛在当下是很吃香的，会让很多少女疯狂的，鼻子比较小巧，不是太高也不是太长，唇形应该也可以作为整形医院的模板了，完全素颜的脸上很干净很白，品言不禁要和今天偶遇的美女比较了，悲哀的发现这个男的应该更白吧！
另外一张全身照，站得规规矩矩，可以看出个子也不矮了，而且难得的是竟然还能看出一丝儒雅之气来，这在一个长在国外的孩子身上看到很神奇。总体来说，守耐的眼光还算是有进步，不算完美，但是最起码是放在众人中出挑的人了。
“今年15了？”
“对，马上要过15周岁生日了。长相应该是差不多定型了，本身素质天赋都不差，难得的是他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完全的璞玉，不需要扳毛病直接打磨就可以了。这个程度的话可以达到你的要求吧！”守耐挑挑眉很是得意的，开玩笑，这么多年了，虽然也为公司挑了不好的好苗子，但是这么能让自己扬眉吐气的他可是第一个。
“嗯，让他来面试吧。”如言发话了，可是守耐显然不满意。
“不是直接就可以做练习生了吗？”守耐对这个家伙这样不给自己面子很不爽，怎么说自己找到这么棒的孩子也该给点特殊照顾吧。
“没有优秀到你想象中的地步。唯一吸引我的就是你说的——璞玉！”守耐是真的想揍人。
“你负责机票钱，他家庭状况不算太好。”张守耐绝对是故意的。
“这个没问题。”如言倒是很爽快。
这些事都没有品言插嘴的份儿，他正乖乖的认真的看那个孩子的简历，记住了“陈羽扬”这个名字。
“品言，还不让你老师带你去练习。” 如言突兀的一句话让品言有点懵，看着哥哥，如言用眼神示意弟弟，他张守耐好不容易回来了，下一秒人影不一定在哪里呢，还不把握机会。
“是，哥。”脑筋极快的品言，迅速绑架了彻底傻掉的守耐消失在哥哥的办公室。
周末的中午，品言跟他守耐哥说今天想要休息，然后和抽了个空的莫寒约在附近的操场上学习舞蹈，莫寒发现这个家伙的舞蹈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
其实莫寒自己能传授给他的也只有他进公司前在学校以及别的演出中积累的较为丰富的舞台经验了，进公司两年多来，他接受了较为系统的训练，但是从未再登台。
两个小时过后，两个孩子坐下聊天。
“你就那么喜欢舞蹈吗？”品言发现他到现在为止，生命中还未出现让自己发疯一样热爱的东西，是不是一种悲哀呢？
“对啊！哪怕被我老爸赶出来也在所不惜。”莫寒苦笑了下，干净利落的超短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真被赶出来了呀！”品言喝了口饮料，甩了甩汗湿的头发。
“嗯，我跟我爸说我要去做歌手，我爸没能说服我，就把我的行李收拾好扔出去了。”
“所以你至今还属于被逐出家门的孩子？”品言庆幸他哥真是不错了。
“不会那么僵的，我还是可以回家住的，只不过我爸爸不大理我。”
“其实呢，你可以偶尔撒个娇什么的，大人都很吃这一套，虽然你来硬的，最后他们也会妥协，但是还是曲线救国才是见效最快的，你一软他们什么都答应了，相信我，我很有经验的。”品言拍拍胸脯。
“让我对我爸撒娇，我16年的生命中绝对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莫寒回忆起过去的点滴。
“我爸不一样，他是很有自己原则的人，绝对不会溺爱自己的孩子，这一点我和我妹是深有体会的。”莫寒喝了一口可乐，竟然喝出了大叔借酒消愁的惆怅感。
于是，下面的谈话主要是品言出主意，怎样攻下莫寒他父亲，然后被莫寒一个一个否决……
下午的时候，品言和莫寒一起回公司，好巧不巧的是他们又在公司门口遇到了之前的那对父母，妈妈依然很少女，儿子依然愣头青。
“不是说10天之内给回复，这么突然就让来签约，我们都没有时间考虑，也没能搞定你老爸……”妈妈继续絮叨着儿子。
“没事，放心吧，妈，我只要还是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爸爸不会太反对，就像你说的，就当上了个免费培训班。”和上次相反，这次是儿子在宽慰着妈妈，一副无所谓小事一桩的表情，很显然他做了充分的准备，也考虑得很清楚。对于他而言，练习生也好，歌手也罢，只是他丰富人生的一个工具，那不是他要追求的东西。
莫寒听到这样的话很无奈，看来这个孩子是被选上了，可是自己视为梦想的地方却被这个傻小子当做了免费的培训班，这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尽管当事人或许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回到宿舍楼大家都在议论今天这个孩子，毕竟这是个有激烈竞争的地方，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出道的机会，所以身边的人就是自己首当其冲的敌人了，那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可是大家都容易忽视一个事实，从来都是够优秀的人才能出道，出道的前提是你自己的绝对水准，而不是放在公司练习生中的相对水准，换句话说即使你是练习生第一名，实力不过关，那么结果就是大家都继续练吧。
“莫寒哥，你见过那个孩子了吗？公司里可从来没有这样的空降兵啊？”苏杭用他那近似感冒咳嗽过度的嗓音躺在床上和莫寒闲聊，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空降兵，很快又会砸下来一个。
苏杭的发小兼舍友贾诺回家了，今晚莫寒陪苏杭住，自从进入黑暗的变声期，莫寒就格外关心这个情绪不稳的家伙，所以平日里严肃的莫寒和冷淡又略微迟钝的苏杭渐渐变亲密了，所以这个家伙后来被粉丝叫做小太阳，让莫寒很是不解。
“见过了，今天一整天大家的话题不都是他吗？”要是这个小子以后出道也有这样的效果就好了，可惜莫寒想错了，那个家伙出道后很长一段时间，低调得要拿着放大镜才能找到。
“你知道原因吗？据说他是跳着第八套广播体操通过的选拔！”苏杭失笑道。
“如言哥选中他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作为练习生队长无条件维护公司以及老板的权威。
“或许吧，目前看来，他最过人的就是长相了，但是看来好像也不如莫寒哥你呀！”苏杭从上铺探出头，冲莫寒眨眨眼。人在不自信的低估时期，心思总会变得稍微通透一点，即使是平时有些傻气的苏杭。
莫寒从床上做起来，认真说道。
“你这两天看起来是状态心情都不错嘛，还有时间关心别人了，我说过了，这半年趁你休养嗓子声乐课减少，我帮你把舞蹈补到和唱功看齐的水平上，你今天加练我昨天教的了吗？”莫寒严肃起来真的很像阎王。
“莫寒哥，我有练啊，好歹我也是舞蹈组第二名啊！”苏杭从上铺探出个脑袋，对变脸过快的哥哥不满。
“你对第二名好像还挺满意的？”莫寒的脸更黑了。
“那我没办法，我离第一名的差距太大。”苏杭闭着眼睛，慢悠悠的说。
“莫寒哥，是你这个第一太厉害，再者说，你不要对我那么凶！你把我吓跑了，公司里就没有一个人敢跟你聊天啦……”果然，心思通透之后，就会稍显伶牙俐齿了，莫寒开始怀念以前那个乖乖的苏杭了。
苏杭现在是真不傻，所以说完话就迅速让自己的脸消失在莫寒的视野里。
莫寒无奈……
“赶紧睡吧，明天我检查你。”莫寒睁眼瞪了瞪上铺的床板，再次企图树立一丝威严，奈何床板没有领悟到。而苏杭也知道，他莫寒哥今晚是没有发火的可能性了，他暴风雨前的征兆不是这样。于是在鼻子里哼哼了一声，就翻身睡了。
莫寒承认自己很嫉妒那个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空降兵”，想当年自己通过层层选拔最终来到了这里，为了梦想不被父母理解，独自养活自己，奔波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而那个孩子随随便便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一切。
其实由广播体操男孩引发的讨论风潮在三天后就消散，因为又有新人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莫寒记得他出现的那天早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那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只有自己一个人来公司。穿了一条规规矩矩的牛仔裤，纯白的短袖T恤外面套了一件水泥灰色的开衫，同色系的帽子下依稀可以看见利落的短发，黑色的双肩包也背得老老实实，穿得太乖，让他不大像是从美国回来的。一双人字拖倒使他看起来像是度假回来的富家少爷，他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场，也不像是15岁的孩子，倒像是已经出道了的艺人，可以一下子吸引到人的目光，与广播操男孩截然不同。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很温暖的散发着自己温柔的气质。
坐在如言的办公室，男孩没有表现得过于拘谨，表情也一直是淡淡的，只是偶尔会偷瞄一下一脸得意的守耐。
“在美国生活了几年？”如言问。
“快10年了。”
不错，英语是优势！
“音乐舞蹈方面都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吗？”
“没有。”
其实，这本就是无所谓的问题，没有受训，璞玉也很好，受训过，节省成本也很好啊。
只是因为第一眼，如言就看中了这孩子，所以没话找话说了。他没有在意他是否有自己一直强调的音乐天分，因为他身上，巨星的气质太过明显，哪怕他什么也不会，只是静静地站在镁光灯下，也是会给自己带来巨大利润的，如言是个商人，即使这个孩子不是他为了梦想而千挑万选选中的孩子，但是他不会拒绝能够给他带来百分百收益的孩子。
于是三天后当这个男孩子来公司签约的时候没有人感到惊奇，大家知道哪怕他是个唱歌舞蹈白痴，对于表演也完全没有天赋，估计老板也会留下他的。
一群乌鸦从苏杭的头顶飞过，他说的从未出现的空降兵，又来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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