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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时代,被邻居们称作“摔不死的小泥鳅”的她又开始以泪洗面,她整个人已脆糯不堪。隐隐觉得婆婆说对一半,还有一半她想知道。许先锋没温度的看了她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背上自己的背包开门下楼了。她追上去,他拒绝陪送。她只好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搁在以往,她才不管他愿不愿意,夺了背包,挽上他胳膊就走。可是,现在,她没有了以往的任性也没了以往的霸道。她真的怕他,怕他倦怠的眼光和有一搭没一搭冷冷的提醒她所犯罪行“你只会掏心掏肺又掏钱”。灰风烂雨再次漫进身体里每个角落,挤走她好久才蓄积起来的绿意。依稀明白世间令她胆软的东西不是小时候和大人一样惧怕的野熊,也不是工作第一天目睹的丧失人性的暴力医闹,那天的风雨,随时都能让她虚弱无力。她曾一度沮丧到暗暗抱怨阎王爷为什么要给她一张人皮披披。

付青青接了中午班,找到正要下班的尹医生补医嘱,尹医生一脸惊诧,从来没让任何人做过肌肉注射。他的病人没有胃胀的,还一在坚持自己没有忘。付青青把这事给老护士长汇报了。老护士长说,还好,这个针剂只是消除胃不舒适的,没造成不良后果。吃一堑长一智,青青啊,防人之心不可无。

星期五宣布新任护士长名单时,辛主任拍桌子追问,为什么?不是紫雪不行,而是付青青太优秀,科室太需要这股新鲜血液了。护理部院长说,付青青私自给病人注射药物,没造成不良后果,医院不追究已算是最大恩惠;希望她好自为之。辛主任说,都这样,为什么只针对她一个人?护理部院长说,万事总有开头的时候,就从付青青这里开刀。辛主任睥睨着护理院长说,我从内心里鄙视你。

老护士长知道无力回天。对辛主任说,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青青。

付青青落选,一时间成了这个在全市县级人口最多面积最大病人最多的医院的冷门。正如她的到来,以最高学历最强业务能力,连续4次参加连续4次获得省市护理知识竞赛及护理操作比武的冠军而轰动。

中了奖的紫雪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脑子一个晕圈一个晕圈的放,也许是被天上的馅饼砸的吧。她自嘲。她只是听从了白晶晶的劝说,参加了科室护理负责人的选拔,这就当上护士长了,她不参加的话,付青青能以绝对优势当选吗?更深一步探究的话,倘若她不点头默认付青青肌肉注射的事,而那天,她亲眼目睹了白娘子安排付青青肌肉注射的过程。面对护理部院长时,她只需实话实说,付青青就背不上这莫须有的黑锅。当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对护士长职务的向往更多一点呢?紫雪一时也弄不清楚。

有人说梦想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而紫雪浅浅明白了,梦想有多大对付青青的内疚就有多大。护士长的魅力有多深对付青青的亏欠就有多深。

付青青是在紫雪再次躲避她时,抓住她手的,

付青青说,雪儿,往哪里逃?瞧你那小气猥琐样儿,被猪八戒附体啦?

紫雪一下子笑出两个红眼圈。

付青青说,知道吗紫雪,护士长对你我来说,谁当都一样。只要把我们的护理模式运用起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一股清泉淙淙流过刷过连日来的阴霾,紫雪声音低如蝇鸣,说,之前的我有点有点对不起!以后的我,会如你待我待你。

‘闷骚公’,想绕死我啊,付青青笑骂。是,‘青丘小狐狸’。紫雪对仗。

两人又勾肩搭背上了。

工作上,付青青一直都是付青青。她在上小学时就把家事和学校学习拎得分明。这源于爸爸严苛的教育:公是公事在单位里尽心,私是家事在家里用心,一心不能二用。原本医护职业就是个吸神投心的工种,容不得半点差池,稍不留神,就奔人命关天的后果去了。

周日是婆婆的生日,婆婆一直喜欢悦音酒店的饭菜。之前都是青青订好酒店张罗一切,许锋只负责引亲朋入座张口接菜。这次,许锋早早预订了运达酒楼,只请了自己舅舅一家六口人。庆生就图个热闹吉祥。酒店生意萧条,宽敞透亮的大厅就他们一桌客人。许先锋不悦,埋怨青青不上心。明明是你自作主张---青青也只能心里嘀咕一下。点菜时,青青拿着菜谱,先让婆婆点,按照往年规矩。许先锋踩了她脚示意让舅舅舅妈点。

舅妈说,不能乱了规矩,寿星最大。许先锋又嘲笑她不懂规矩。付青青无所适从,茫然看着他,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才好。

表姐家的大儿子比较调皮。喜欢搞恶作剧,表姐夫的‘肉饼’呵斥只能让他老实几秒钟。青青给婆婆端长寿面时,他就猛摇她的胳膊。面汤洒了。许先锋骂她“脑子没熊多”。这话说的逗比又俗艳,教高中语文的表姐夫略加点评。舅舅一家人当场笑作一团。

言之有理,嗳,脑子就是没熊多耶,熊能繁殖,生一窝又一窝。你能生两窝脑子让我看看吗?放在之前,青青一定会这样说。幽默又知性。驳得人无言以对。

婆婆有些失望,等来了付青青木讪讪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的样子。被母子俩当宝贝待的开心果已渐行渐远,事实上,在亲家大哥死去的那一天就蔫了;并且,看不到复原迹象。人生真是一出戏,儿媳妇接了一通电话,像小仓娃进监狱奄奄难振。儿子接了一通电话,像陈世美进皇宫,酒舞声平。谁发明了手机?真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想起依赖雨水固型的沙堆,为了家她已穷力化湿化水了,可能是老了,事无巨细正朝着她的期望反向而行。婆婆不由黯然神伤:这都是啥命啊!

路上,舅妈一直埋怨舅舅天天说这儿不带劲那儿有病,这不,终于把自己咒成了高血压。婆婆说,人嘴臭人嘴毒,老说啥就招啥。

你是付青青吗?犯罪嫌疑人付青青,犯罪嫌疑人付青青......她又想起了那天,耳畔又响起了那个声音......他们真把自己喊成了罪犯,名副其实的罪犯。 付青青望着遥遥苍穹呆呆的想:TMD,人嘴可真臭真毒!

这个夜晚,她把自己关进爸爸房间里。淌着泪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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