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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眼瞪小眼,一个抬眸而立,纤长但隐隐能感觉到衣服里面肌肉的爆发力,一个坐在上位,苍白,但有着威慑之力。

抬手,挠挠鼻子,垂手,继续看着。

“朕不说话,林小哥是不是就不准备说话了呢?”

“没什么说的说什么?”坦然,理所当然,反正林霄林将军说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要杀他,就逃呗。

“林霄将军就没什么与朕说?”笑笑,倒也被这个小侍卫逗乐了,今早的一顿大发雷霆,被气的胃疼,不过和心里的疼比起来,也到不算什么,“林霄让你随意澜两兄弟入郡,想来不单单是保护他们吧,对于宗室,他想做什么?”开门见山,对于去宗室,是必定要走的路,倒不是因为这次的误伤时间,而是不去,将注定被几个吸血蛀虫蛀空,不用几十年,短短须臾,便会消耗殆尽。更加上四面八方的虎狼垂涎,这大琴,终将走向末路。

“去宗室,难道不是和颜家家主怄气?”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不说,不代表看不懂,林恒从小就最善于察言观色,入郡前的细枝末节,入郡后随着意澜他们的默默观察,这小皇帝与太傅之间的纠葛,哪里止一场外出后的狼狈能解释。

“你倒看的明白。”嘲笑,是对着自己的。

“将军说了,万事莫执着,执着必伤心。”

“那伤心了该如何呢?”

皱眉,一副被难倒的样子,“伤心伤身子,那就死得快呗。”毫无尊卑之分,透着磊落。“皇帝陛下,你身子不好,必然是因为这个,告诉你,身子不好,吃啥都不好吃了,你说人生几十载,有的人还没那么多年呢,吃都吃不到好吃的,那不是亏嘛!”

“……”微微的被小侍卫说的一愣,似想起曾经梅林中闹着师兄要吃的少年,一般的快乐,一般的洒脱,一般的烂漫。

“……”看着面前的小皇帝从微笑到沉默,依旧惨白,林恒不懂其中的复杂,但他知道,身处那个高位,必然承受那份压力,只是如此瘦弱之人,如此敏感之人,如何不受伤心之苦,心中本无事的少年,掠过一丝担心,“将军说了,宗室之害由来已久,小皇帝若是想除,那便除,只是莫心急,慢慢来,缓缓去,猎人背后还有猛兽,螳螂后面还有黄雀,那些个猎人自然知道背后有什么,这么多年,也不急于这片刻。”隐隐的,轩辕昊能看见林恒背后的林霄,凌驾于一切之上,未曾相见,却能感觉到其存在的威慑力,难怪当年的二皇子在他的引领之下如此骁勇,只是……“若是陛下想问您二哥的事儿,将军说了,很多事儿不在人,在天,人不可与天斗,即便是至深的亲情,也不过是这尘世的砂砾而已。更何况当年二皇子心中有结,他不死于那时,也将会毁于以后,除非结破了,那便羽化。”少年一笑,“可惜没破,那自然只能有这样的结局。”

“……”林恒有和自己相仿的身材,连面孔都有几分相似,“既然将军连朕的疑问都猜到,那何不解了朕的燃眉之急呢?”

“将军说了,他是将人之人,您是将将之人,他能看到但做不到,您可能做不到,但可以看到。”林恒上前,屈膝而下,手里拿着的是一枚隐隐发光的夜明珠,“这是北霄大将军的信物,可调动大琴境内所有林家旧部,虽不是百万铁骑,但也为陛下分忧部分,将军说了,若是陛下您表现出想要争一争的态度,便让小的交给您这个。”

“争?你是说去宗室叫争?”冷笑,并没有接过林恒手中的信物,他不过只是想救自己的亲人而已。

“不,不是,将军说了,氏族只是大琴的毒瘤,有些皇帝能忍,便忍了一世窝囊。有些皇帝不忍,但不愿大动干戈,便竭力控制,便一世寝食难安。而您,是大琴的命不让您忍,大琴的皇权实力虚弱到不能让您能轻易控制他们,您只有去宗室这一步棋,倾尽您所有。”林恒抬头,带着笑,“将军也说了,颜氏被几任皇帝压制的厉害,而如今的族长从小便睿智过人,怕是不是纯良谦虚之人,其野心灼灼,要的更多。而能让他继续扩展他的野心的,只有您继续做这个皇帝,何不拉他上船,与你共度难关。没有永远的朋友,但利益,可以让你们关系维持的更久。”透着傲气,林恒眉宇间有着少年的自信,“将军还说了,您性子纯良,不是个狠心的帝王,若是天下太平之时,你不是良帝,而如今乱世之中,为了活下去,你必然会争,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未必是只小兔子。”吐吐舌,这小皇帝白嫩的和小兔子没两样,林恒一直觉得自己是糙汉子,和这小皇帝长得差别可大了。

“你们一个个都看的清清楚楚。”嘲讽的笑,踉跄的越过林恒的身体,“林小哥,你说,我争赢了,我能得到什么呢?输了,我也就不过一条命一颗头而已。”逆光,林恒看不见小皇帝的苦涩。

爱而不得,身处高位,却孤寒异常,争赢,他能得到什么?争输,他又能失去什么?

“争一口气吧。”林恒沉默,这句话,将军没有交代过怎么回答,他不懂,也没经历,他的世界,只有武功,军事,还有将军的嘱咐,如此孤寂的情,他不懂。“小的不懂你说的,我只知道,只要人没死,总有机会赢的,以前小的比武老输,后来一直比,将军就看见小的了,到最后,便把小的带在身边亲自教武功,而那些赢了我的,都去战场了,有的都死了好些年了,啥好吃的都吃不到了。”林恒愣愣的,似乎出于本能的想要安慰。

“……”沉默的看了片刻地上的小侍卫,淡笑,似乎被他的可爱劲儿弄笑了,“起来吧,这个信物你等会儿给意澜,你后期,还是跟着他,朕要你用命护着他。”

“本来就是啊。”

莫名的挠挠头,从北磬郡一路行来,林恒的任务不就是护着小世子们嘛,林恒不懂,但也不想问,这些大人物之间的问题,老复杂了。

“你……”

“陛下,颜太傅求见!”谷怡敲了敲大门,轻声唤到。

皱眉,拉了一把林恒,倒是被林恒扶了一下,“陛下,这是将军给你的在郡周围可以用一用的将领名字,将军说了,若您不收信物,便把这个给您,信物是可保您个人平安的,而这份名单,或许能助您真的赢了这场局,只是,莫要冒进,一切从长计议,您会是个好皇帝。”林恒跑了两步,又折回,“对了,将军说了,这些个老家伙都是茅坑里的屎,您自己搞定他们,反正他搞不定。”

“……”

手握薄纸,抿嘴,看着林恒跳窗而走,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可以知道,熔律在门外跪着。

好皇帝,这三个字,林霄是要把我绑在这龙椅之上,绑着为他的外孙铺好安全之路,而门外这人,又想我坐在高位谋取些更多,更多的是他颜氏需要的一切,他的理想。

落座,冷笑,既然你们都要,那我便给你们!

“传!”

“臣叩见陛下。”

“……”

静静的看着男人匍匐,不说起来,只是无声的看着。

熔律垂眸,似好奇青年的沉默,但此时此刻,他不想打破彼此的平静,自从那次以后,他们彼此,更多的是争吵,为了意澜两兄弟,为了宗室,为了所谓的江山,而彼此的感情,似乎,从未有过。

“陛下……”谷怡提醒。

微微一怔,开口,“太傅,您不是该和那群忠臣跪在一起吗,为何来寻朕?”没有曾经的稚嫩,倒是透着讽刺。

“臣有事请奏。”

“朕不想听。”

“你……”气急,熔律本能的想抬头,却看见眼前一双金丝履鞋,不稳,却轻巧。

“熔律,你若是来劝朕不去宗室,那你便回去跪着吧。”对上男人的眼睛,依旧让人着迷,“宗室不去,大琴终将不得安宁,下至百姓生计,上至官员入仕,宗室,垄断了他们的希望,大琴若是为了去这毒瘤而灭亡,这便是他的命!”蹲下,与男人平视,曾经的仰慕深深藏在了漆黑的眼中,丝毫不再泄露,“颜丞相,走上这条路,不是你给朕选的嘛,一条明君之路,利国利民之路。”笑,淡然,“为了你,为了大琴,为了这天下苍生,朕也要让这世道清明,不是吗?”平静之下的直白,如同一只大手捏紧了熔律的心,痛,无可压抑的痛,“这样,你又在顾虑什么呢?”

立于团团利剑之间,为你,你们,大琴做那明晃晃的靶子,哪怕千疮百孔,也受的你们所谓的明君之路,强国之心。

“我不……”脱口而出,却硬生生的忍在了喉咙口,顾虑什么,顾虑太多,重重掣肘,重重牵绊,颜氏,并非如表面一帆平静,而总是与这大琴,如同老树盘根一般,想要连根拔起,那破败的大地,必将千疮百孔,而昌盛,不容一步错。

“熔律……”笑,伸手,摸着熔律,“这昌盛之路就如你让我走上这位置一样,不可能没有杀戮的。”此时的轩辕昊,似看的要比这浸淫政治多年的男人更知道如何判断,就如同林霄说的,他是将将之人,“可是这条路很难,很累,你能多陪陪我吗?”

“……”

“……”

没有回答,意料之中。

苦笑,缓缓的站起来,这条路,终究还是一人走,“颜太傅,你想要什么?如此费尽心机让朕走上这条路。”

“……”艰涩开口,熔律在青年看不见的地方颤抖,“大琴国泰昌盛,这是我兄长与我曾经的承诺。”垂眉,还有那道不尽隐匿的悸动。

抬头,是高高在上的皇位,淡笑,透着凄凉,“太傅,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

“我给你个国泰昌盛的大琴,可你们颜氏,必须在我左右,而我要杀的人,你不可留,我要救的人,你不可杀!”冷冷,“比如我的侄子们。”

“他们终究是祸患,皇位不可有任何觊觎!”

“朕承担!”铿锵有力,这一刻,熔律能感觉到,青年在迅速成长,长成一个他希望的,可又他心疼的样子,“这是朕的江山,朕来承担!”

四目相对,颜熔律第一次感觉到这是一个皇帝,一个真正的皇帝立于面前,是他的绝情让这个孩子成了如今的模样。

心疼,可是却无能为力。

若一切顺利,是否,还能回去?

低头,冷冷的单膝下跪,“谨遵陛下吩咐,我颜氏必将竭尽协助。”

“……”

无言的离开,能够听见青年轻声的咳嗽声音,没有回头,大殿之上,终究只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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