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两块同样陷在沼泽里的浮木,怎么样才能爬出来呢?只能相互依附着,越陷越深,最终被污泥掩盖,她从来不是个聪明的人,可是这样浅显的道理谁都明白,更何况是他呢?他只是不愿意放手,不愿意丢下她这块无用的浮木,一个人在沼泽里拼命的向上爬。可是,哥哥啊,这次,是她先放手了。
妙心放下窗帘布,他的身影在不断的后退,妙心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收起那些心酸和害怕,笑着面对着一切。
另一边,薛莲和孤青入了金流城,金流城靠近大寒山,常有往来东北两边的商队落脚,街上热闹非凡,来往掮客络绎不绝,两人找了个人多的茶馆进去,点了一壶茶,坐了半晌。
“听说城西那座荒宅里又闹鬼了,前两天城主府的士兵还进去抬了具尸首出来呢......”
“真的吗?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侄子在城主当值呢,当然知道了,他说城主为了这事可没少发愁啊......”
“那这次来的连寺将军是不是就是城主请来的啊?”
“你傻了吧,人家将军是打仗的,谁管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人家那可是做大事的人啊.....”
......
茶馆里闲言碎语最多,可听来听去都没什么具体信息,正当两人准备离去的时候,茶馆的老板坐在柜台后,倒了一杯茶,“那城西荒宅可是有来历的啊......”扔下一句话,又饮了一口茶,茶馆里的人纷纷看着那个白发老头,竖起耳朵,想看看他能讲出什么大秘密。
五十年前,因金流城地处北方漠族交界,上皇便派一位亲王驻扎在此地,那是皇亲国戚,连城主都要礼让三分,而当时继位的城主年纪轻,手上无权柄,整个金流城都是那位王爷说了算。可是那位王爷钟爱美人,王妃是都城有名的望族之女,端庄却不美丽,于是王爷时常流连烟花之地,而王妃却愈渐生妒,每每都刁难折磨王爷所宠爱的女人,王爷却不愿得罪她背后的母家,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王妃愈加过分,一次竟把青楼里的女子给活活打死了,当时的老鸨也是无奈,他夫妻二人在这金流城只手遮天,她也只能收下金钱,料理了那位女子的后事。而此事一出,各大秦楼楚馆的女子谁人不惜命啊,纷纷闭门不出,王爷遍寻不得佳人,愈加生怨。
可是世上之事难料啊,金流城有一户王姓商户,女儿生的清丽可人,名叫青青,父母二人见女儿出落的愈发美丽,心里也愈发忐忑,常年把她锁在屋里,不放出去见人,哪怕出门,也要用帷帽遮挡的严严实实,他二人早已为青青物色好了未来的夫家,是他常年往来的商户,久居温城,家中做些药材生意,只待青青年满十六,夫家便会来下聘。
青青十三岁就订了亲,是个生得很俊秀的少年郎,说话慢条斯理,看着便是个脾气好极温和的人,两家商队来往时,他时常托人给她带些东西,有时是温城的锦帛,有时是四时开放的花木,两人锦书传信,感情也愈加深厚。
而到青青十五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青青与父母上山去祭拜神明,岂料突遇大雨,三人困在山上的亭子里,而王爷打猎自山中归来,匆匆一瞥,却见破旧古亭里,坐着一个美貌女子,长发如瀑,玉手作梳,眉目顾盼,流转生情。
王爷当下就着了迷,不顾她父母的阻拦,强行掳走了她,青青宁死不从,王爷却用家人性命威胁,最终还是得到了青青。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听话服从,便会换的家人的平安,哪知当天雨夜,她父母二人见女儿被掳走,拼了命的追来阻拦,而王爷急色心切,竟下令当场格杀,弃尸荒野,唯独她被蒙在鼓里,困守在王府里。
而在王府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王妃时常刁难责打,初时王爷还常阻拦,可是她却日渐消瘦,像一朵枯黄的花,再不复往日美丽,渐渐地,王爷也对她失去了宠爱,对她视而不见,曾经美丽的少女在荆棘丛里刺得遍体鳞伤,还是咬着最后一口气,渴望再与家人团聚。
她被扔在野草丛生的院落里,饥一顿饱一顿的,活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后来王爷受诏可回都城,她被放了出来,却见昔日旧家早已是他人屋舍,问及父母却知死讯。
逢喜却又逢悲,多年夙愿着实可笑啊,她几年蹉跎,竟是这样结果,在黑暗无月的夜里,她孤身站在那座困守她的王府,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怆然一声,撞在门上,血溅三尺,结束了她可悲又短暂的一生。
白发老头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故事也到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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