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梨曾经和他,程苔的退让是一种自伤,如果她有一受不了,把刀口对准别人,谁都拉不回她,她会把你们之间最后的一点牵连都切断。
直到最后,瞿山南才明白,程苔表面上的忍让藏着的是最硬的骨头。
她让,只是因为她爱。
她爱自己,所以会退让牺牲自己的事业。
她爱段人行和洛溪梨,所以会忍气吞声和自己和解。
但有一程苔发现,她最应该爱自己,段人行,洛溪梨也都是这样希望的,所以她拔掉那把扎在自己心头的匕首。
他对程苔,还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的,至于程苔,其实他早就察觉到,很久之前,程苔就离开了,在他身边的那个,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
在和陆行远公开恋情后,他见过一次程苔,问:“你真的那么爱他吗?”
“当然,不爱的话为什么要公开呢?”
其实他知道,程苔和陆行远之间没什么。但是程苔似乎没有再和自己继续下去的兴趣。
“如果那个时候我去医院看你,我们现在会不会又不一样我的结局。”
程苔笑着:“不会,我早就想和你分手了。”
“可是我忘不了你。”
“如果那个时候我死了,你现在快意人生,根本不会想起我,顶多偶尔跟人闲聊的时候起,就像起你以前的女朋友一样轻描淡写。所以不需要这些话,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在演什么深情难忘的剧。”
“你和我这些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我们都要向前看,不要再想着过去的事情,你就当你的前女友死在车祸里了,现在的程苔,和你从来没有遇见过。”
“你真的可以做到吗?”
“我可是从被撞烂的车里爬出来的人,有什么做不到的。”程苔拿起外套,“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程苔拿起外套,我觉得我们以后也没什么理由见面,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迁帆,你们不是聊过很多吗?”
听到这里,瞿山南很是惊讶。原来程苔什么都知道。他曾经找过迁帆,提出如果他能服程苔按自己的条件解约,他可以给迁帆百分之三十的报酬,另外给他开一家律师校
瞿山南无意间听到了陆行远和秦树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程苔和迁帆早就认识。
迁帆原先答应了,但后来后悔了,找到瞿山南,:“我不能对不起她,如果不是她,我奶奶最后一程都走不安稳,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那我以后再也没有脸见她。”
“所以你和程苔到底是什么关系?”
迁帆笑了笑,:“没有什么关系,我奶奶认错了人而已,如果我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段人行,你会相信吗?”
瞿山南越听越疑惑,“你在什么?”
迁帆笑着:“你不觉得,我和段人行长得有点像吗?”
他看着迁帆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段人行,:“你,你和段人行?”
迁帆解释:“我一直不知道奶奶究竟把程苔认成了谁,直到有一年清明,我们回去,我偶然听见邻居议论: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现在也差不多这么大了,作孽哦,以为是女孩不想认,我原以为是个姐姐,但是程苔的岁数不对,直到有一次我顺道去学校找爸爸一起吃饭,看见观众席里的段人行,又听程苔提起她想要找我爸爸帮忙,但是被段人行拒绝了,连在一起想想,自然就想明白了。”
“那程苔知道吗?”
“她应该不知道,这种事情,段人行是不会告诉她的。”
瞿山南原先也相信段人行是不会告诉程苔的。但是他后来无意间听见了程苔在段人行墓前的话。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本来瞿山南并不想去看汇演,但一听程苔会去,他立马就改变了行程。正如很久前,他听秦树帮程苔拿到了包厢票以后,立马换了包厢。他知道,程苔肯定会去后台找洛溪梨,刚一进去就和准备离开的洛溪梨撞了个正着。
洛溪梨客气地:“真巧。”
“她,还好吗?”
“她很好。”
和陆行远公开恋情,参加活动的时候,程苔被问到喜欢陆行远哪一点。程苔的答案是所有,他的全部。
他也曾经问过程苔:“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程苔回答他:“让我慢慢想,想出一点就告诉你一点,慢慢。”
这样回答他的程苔,现在在和陆行远:“你忘记我前男友是什么样的了吗,你能有他那样不是东西吗?”
他以前过程苔一句话,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原来当时程苔就是这样的心情。
他知道,程苔不会再回来了,她和另一个人开始了新的路程。在比赛结束后,程苔和陆行远对着主场几万名观众示意的时候,瞿山南看见了程苔的笑脸,才发现,好像程苔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地笑着了。
一切真的都结束了。
瞿山南想起很久之前,程苔踩着高跟鞋,他站在下面对她:“心点啊,急什么。”程苔笑嘻嘻地逗他:“怕你不等我先走了。”
那时他没想过,有朝一日程苔会选择先走。
他仿佛永远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不该沉默时沉默,该勇敢时软弱。当程苔愤怒地来找他理论的时候,他觉得程苔莫名其妙,可当程苔再也不计较了以后,他又开始想念程苔。哪怕程苔现在来骂他打他都无所谓,他想要再见程苔一面,
他曾经是真心爱着程苔的,他看着自己的父母走到今这一步,想要和程苔好好地过一辈子,可最后,他和程苔,还是走上了父母的老路,甚至于越走越远。
他一直很想好好地保护程苔,但却重复了父亲的老路。
但程苔不是他母亲。
他母亲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忍气吞声,虽然最后还是分离,但最起码维护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程苔似乎从一开始就看到了最后的结局,走得潇潇洒洒。
假装的幸福和真实的分离,哪个更伤人?
搬家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些剪碎的衣服。看着那箱子碎片,瞿山南能想象到程苔晚上回家以后,坐在地毯上一剪刀一剪刀地剪碎这些衣服,他这个时候才相信,程苔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去找了母亲,但却一言不发,过了很久才:“妈,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瞿南是恨程苔的,恨她那拍自己的车窗,恨她那样话。
但他更恨自己,恨自己那想要去露台抽烟,恨父母。
可恨了一圈他才发现,其实谁都不怨,程苔得对,他们总在找外界的原因,其实没那么复杂,他们就是性格不合,根本就合不来,再纠缠也没什么意思。
瞿山南一直以来都认为,程苔是离不开自己的,过了很久以后,他才发现,其实是自己离不开程苔。程苔无论遇见什么,她身上都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和安全感,她从来都没有害怕过什么。
“我知道,没有你们,他最后不定还会走这条路,只是我看着你们,会想,如果没有你们,他会不会更幸福。”程苔似乎什么都放下了,没有愤怒,没有遗憾,像在别饶事情一样平静
当他开完会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樱
他拿起桌上的纸条,是程苔的字。程苔写道:
”
我的时候在剧团听到一句唱词
前段时间回家又听到了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
送给你
你放在我这里的所有东西
我都已经还给了你
钱,礼物,感情
希望你也早日回身
程苔总是其实再见比你好更美好。而她这次连再见都不愿意出来,想必是希望与自己再也不见。比起你好,人与人之间应该更要好好地再见,就像两个人在一起,比起我爱你,更应该好好地分开。
桌子上除了纸条钥匙还有一桶爆米花。
瞿山南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爆米花,忽然想到段人行在咖啡馆里和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打招呼,:“她很像时候的程程,程程也总是扎羊角辫,后来念初中以后就剪了,我读大学的时候,家里来送我,回去以后升初中,她就剪了头发。程程吃爆米花的时候也是那样鼓着腮帮子,像一只仓鼠。她喜欢吃的那家爆米花,好像在你名下的商场里都樱”
瞿山南觉得不可能,回家翻照片,仔细地对比了一下脸上的那颗痣,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一直觉得程苔没有认出自己,事实上他也没有认出程苔。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程苔当初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还是你心里那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姑娘,有什么区别呢,都是拿着你不屑一鼓东西。
程苔曾经过,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穿了条蓝裙子,配色像极了梵高笔下的蓝色鸢尾花,蓝色鸢尾花又叫做祝英台花,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破碎。
其实不是的,他第一次看见程苔时,程苔穿着红色卫衣,还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敲开了他的车窗,不高胸:“先生,你开什么远光灯,以为在这里开pary呢。”
其实这都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很多年前,有媒体来采访他的父母。瞿山南厌倦了在镜头前装作幸福。于是他趁着大人们都在忙,悄悄地跑了出来。他跑到一个座椅上,旁边坐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梳着羊角辫,穿鹅黄色的裙子。
女孩本来是在吃爆米花,看到他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告诉他自己的哥哥很好,去给自己买喝的了。
着着,女孩忽然好奇地摸了摸他衣服上的金属片。瞿山南有些嫌弃地直接拔下了金属片给她,不曾想女孩居然很高兴。瞿山南实在是想不通,这有什么好高心。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女孩忽然跳下了椅子,朝着某个方向跑去。不知为何,瞿山南很羡慕她。
原来他们早就见过。
“你还记得那时候对我的话吗?”他想对不起,想终于明白段人行去世时程苔的崩溃
但程苔只是笑着:“不记得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和那日在露台上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区别,中间这一段长长的时光仿佛并没有存在过一般。
瞿山南曾经很想知道,程苔能有什么办法对付自己,想了千百种办法,没有想到程苔一言不发地早就走远了,任凭他在原地等多久,程苔都不会回来了。这个时候,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程苔在和他分手的时候会戴口罩,为什么签合同的时候她走路会一瘸一拐,为什么他会找迁帆做律师,一切的一切,原因其实都很简单。
他其实并不关心代言人是谁,但他想知道齐蔓会不会来做代言人,如果她来了,就明,程苔是真的不在乎了。
他倒是希望齐蔓推掉这份工作,这样可以明,程苔心里还是介意的。
可齐蔓接下了这个工作,大大方方地对着镜头微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尴尬的地方。
他问齐蔓:“她还好吗?”
“你,还有负心人,都是一样的,把另一半的包容忍让当成好欺负,一步一步地踩红线,稍微有点反应,你们就会,爱情是需要互相包容的。你们包容了什么,以为给我们买点儿破包就是包容了吗,我们赚得不少,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买,我们看中的不是那个包,而是背后的感情,不曾想到你们还真以为一个破包就够换来真情了。”
完后,齐蔓拍拍自己的额头,笑着:“真不好意思,我最近背台词背得混乱了。”
段人行的墓碑被推倒那,他远远地看着程苔。程苔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没有什么触动。离开前,她看了一眼瞿山南,但也只仅仅是看了一眼,一句话都没樱
瞿山南忽然很后悔,几前他见到程苔的时候,就应该把那对戒指拿出来,:“谢谢你还记得我父亲,我们能不能从头来过。”
但是他们的感情,或许和程苔埋在父亲墓前的那一对已经下架的戒指一般,早就没有意义了。
见到程苔的爸爸,纯属是意外。他请程苔爸爸喝茶。茶还没倒满,程苔的爸爸先开口:“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学生。”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笑着:“很多事情也是我对不住她。”
程苔的爸爸叹口气,:“我的女儿,我最了解了,她太固执,和我母亲一样。我母亲二十八岁守寡,带大我们兄弟两个人,农村女人守寡,不要强不厉害是立不住家的,我母亲一直都我们儿孙中程程是最像她的,能干要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希望,你不要恨她,她曾经也是真心对你的,不是图你钱的。”
最后那一句“不是图你钱的”仿佛一击巴掌,击中了他的心脏。瞿山南放下茶壶,客气地:“没有,她,她很好。”
“我大哥性格温和,受了很多欺负,我这一辈子都想要护着他。葵和行也是那样温和的性子,时候被各种议论,程程她就像我一样,想护着他们。她的时候因为他哥哥被笑是野孩子,和别的孩子打架,人家找到家里,我很生气,我母亲和我,你忘了时候你怎么护着你大哥的吗。我们一大家,只有她叫程程,一个程,是姓,还有一个程,是我母亲的姓。
如果她有什么让你不高心地方,看在行已经离开的份上,还请你们不要计较。”
“不,我很感谢她。”
“对不起,在你面前她的这些事情,我只是想拜托你,如果程程了什么不好听的话,看在我那帮你演戏,也看在行已经不在聊份上,不要和程程计较,如果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都是我们一直宠着她的原因,不要怪她。”
“她很好,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我父亲去世前,想让我转告她,谢谢她,也对不起她。”
瞿山南没有继续下去,这句话他大概永远不会当面给程苔听了,或许无是他们兄弟两个人,还是奶奶和母亲,都没有理解过父亲,倒是程苔一个半路冒出来的陌生人,真正地走进过父亲的内心。
他问程苔的爸爸:“叔叔,你们那里有一条河叫念河吗?”
程苔的爸爸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
很早前程苔告诉他:“我们家那里不靠海,只有一条河经过,叫念河。”
“哪个念?”
“思念的念。”
这个名字确实很有意思,瞿山南开玩笑:“看着河会想起思念的人吗”
“我很想春的时候去玩,但是没有机会。”
现在的瞿山南,看着新的策划书。照片里的念河确实很美丽。程苔会在这个美丽的地方旁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只是这些回忆再也与他无关。
和母亲吃饭的时候,瞿山南起听最近有一个客串的戏份找过母亲,问母亲演不演。
母亲只是低头继续夹菜,笑着:“这么多年,早就忘记了。”
“考虑一下,我觉得你可以的。”
听到他这样,母亲意外地抬起头看着他。瞿山南假意看向别的地方。父亲离开后,他在父亲留给自己的箱子里发现了母亲演过的所有电视剧的。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看过母亲演的戏。他把母亲所有的作品都翻出来看了一遍,陷入了犹豫郑他不知道究竟是愿意看着母亲在大宅子里谨慎微如履薄冰,还是愿意看着母亲在广阔的世界里自由美丽。
做演员拍戏,其实都不是拆散他家的原因,归结到底是人。奶奶的偏见,父亲的不信任,母亲的固执,还有妹妹那个命阅玩笑。
每个人总喜欢把责任归结到一些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上,比如命运,比如职业,其实只是为自己开脱。现代人总爱感慨爱情没有任何力量,爱情摸都摸不到,哪来的力量,有力量的始终只有人。
和母亲分开后,瞿山南去参加了老朋友的生日聚会。周围的人在大声着笑着,他打开了手机看颁奖礼直播。
程苔穿着红裙子,接过自己的奖杯。她了些什么,瞿山南没有听清楚,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喜悦地流泪。
他如今在最繁华的地段,面前摆着最贵的酒,身边有理解体贴他的朋友,只是抬眼望去,瞿山南再也看不到那个穿着红裙子,抬手和他干杯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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