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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我方才听闻那小郡主今日出门了。”姬南琋一怔。

“出门?”双目直勾勾的盯着莫沚。

“听说是去茶馆喝茶了,怕是不喜那饮酒之人。”姬南琋眉头一皱,扫了眼周遭的酒坛,抿了抿嘴。

“不喜饮酒?”

“正是正是。”

“你在匡我?她爱酒。”眼神微眯,扫视着莫沚,莫沚冷汗层层。

“真的啊,听说喜酒之人爱闻酒香,但并不喜那酒醉发怒之人。”姬南琋偏头想了想,忽的起身走至莫沚身前抽走他手中酒坛随手扔在地上,洒了一地,倒是把莫沚吓了一跳。

“酒香有了,我要睡了。”说完,转身合衣上床,很快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莫沚呆呆的看了眼床上的人直到敲门声响起,莫沚才回过神来,打开门,看着眼前面容冷峻的男子,莫沚朝屋子里呶了呶嘴。

“刚睡下,出去说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莫汀,莫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莫沚再次看了眼厢房,带上门快步跟上。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耽误了。”

“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冷,这样怎么会有姑娘嫁给你?”莫汀凉凉的瞥了他,懒得与他废话。

“你以前是不是见过那云家小姐?”莫汀皱眉想了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看向莫沚,不知他为何突有此问。

“主子怕是喜欢上这位云小姐了?”莫汀诧异的看向他,随即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

“莫汀,刚才主子发作了。”莫汀大惊,却看到莫沚淡定的表情颇感不明。

“诡异的是我都没来得及用药,就提了提那云小姐,主子竟是自己生生压了下去!”

“你说压下去了?”

“对。就那么一说,就闭眼睡觉去了。”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后,终是放弃思考。

“先休息吧,你也累了。”莫汀点点头,一个纵身,消失在院子里。

“难怪武功好,没事就爱瞎蹦腾......”莫沚正嘀咕着,一颗石子打在他的膝盖处,一个踉跄趴倒在地。

“莫汀!老子杀了你!”

云亲王府内,云赪燚直勾勾的盯着桑连珺,恨不得用眼神吃了他。

“小表弟,你总是这般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我这瘆得慌。”

“表哥,你再这么喝下去,我们家就垮了。”

“别这么小气嘛,不就喝你点酒么,至于嘛。”说着咪了口杯中酒,一脸享受。

“阿姐就酿了那么点......”云赪燚一脸郁闷的看着他,云姕烑躺在一边闲适的看着月亮,享受着双碧的伺候。

“过几日再酿些便是,倒是你,莫要贪杯。”

“阿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桑连珺倒是诧异的看了眼自己这个小表弟,以为他天真童趣,这说出来的话倒是小大人一个。

“我可没醉倒过。”

“阿姐,你这样能说会道怕是以后都嫁不出去了。”

“哈哈哈,可不是么,谁敢娶她!”云姕烑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没事,大不了我就嫁给表哥,亲上加亲。舅舅定是很欢喜的。”桑连珺一口酒吓得喷了出来,连连摆手。

“别别别,莫要害我!”

“出息!”桑连珺侧头看向云赪燚,只见他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

“表哥,阿姐才不会嫁你。你莫担心。”

“为何?”

“你生的不够俊美,我阿姐定是看不上你的!”

“!!!”他不俊美?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不俊美了!这对姐弟当真是嘴毒!

“那你倒是说说谁配的上你阿姐!”云赪燚歪头看了看软骨头似的云姕烑。

“不是说那凤丘小侯爷风华绝代,俊美无双么?真要如此就他吧。”云姕烑听闻,不着痕迹的扫了他一眼,嘴角一勾,姬南琋?嗯,确实是俊美无双。谁都不曾想到,这孩童般的趣言,竟一语成箴,以至多年后,风起云涌,爱恨情仇。

“不过阿姐你别担心。”

“嗯?”

“就算你老了没人要,我会养你的。”

“……”

“噗哈哈哈哈…….”三人正笑闹着,便见初夏气呼呼的走了过来。

“小姐,那彧殿下又来了。”云姕烑吃葡萄的手一顿,叹了口气道:

“那便请他进来吧。”

“小姐?”

“去吧。”初夏气呼呼的跺了跺脚,转头离去。

“怎么,你要见他?”桑连珺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云赪燚低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燚。”

“嗯?”

“我曾教过你,无退避之策之时该当如何?”

“正面突破!”桑连珺诧异的看向两人,这对姐弟,真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形容。

“如此我便告辞了,改日再来寻表妹表弟玩耍。”

“表哥不要空着手来就好。”

“......表妹,向人讨要终不是太好吧?”

“表哥,阿姐经常说能不花自己的就不花自己的,不要钱的都是好的。”桑连珺一阵无语,这教的都是什么!正说着话,便见那乾苍彧款步而至,看到桑连珺倒是诧异了下。

“不知连珺竟也在此。”

“拜见三殿下,臣子来表妹这讨口茶喝,时辰不早了正要告辞。”

“如此,本殿便不久留了。”桑连珺扯了扯嘴角,娘的,你以为你是谁,你家啊?要你久留!

“不敢劳烦殿下。”

“表哥,我同你一道。”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乾仓彧眯了眯眼。

“我竟不知,你何时和桑家走的如此近了?”见她不置可否又道

“这桑连珺不学无术,也不与官场打交道,不想倒是与你看似投缘。”他曾试图将桑家收入麾下,毕竟这百年世家的底蕴还是在的。

“表哥人很好。”

“焮楽。”

“殿下,我曾说过,不要随意叫他人闺名。”

“你我本就有婚约,何为他人?”乾苍彧看着眼前斜躺着的云姕烑,见她不行礼,也不正眼瞧自己,倒也不恼,撩起衣袍随意的在一旁坐下。

“我们谈谈?”

“好啊。”云姕烑带着笑意回头,那笑容让乾苍彧不自觉的愣神。

“谈什么?谈以前?还是谈现在?”

“我知道这些年你带着灼华在外不易,也知你恼我,我与罗嫣.....”看着她淡定的眉眼,他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焮楽,每个人都活的不易,我需要她。”我需要她?轻轻淡淡的几个字就这样吹在风里,吹进心里。

“然后呢?”云姕烑垂眸看着手指甲凉凉的问道。

“我要娶她。”咔哒一声,她的指甲被狠狠掐断,她却似感觉不到疼痛。

“你是来通知我的?”

“是。我要娶她。我不爱她,但是,我要娶她。”

“焮楽,我们不是孩子了。”

“是啊。不是孩子里。”

“就当体谅,体谅我一下不行吗,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发誓。”云姕烑看着眼前这张成熟的脸,退去了青涩再没有孩童时代的天真,她只觉得嘲讽,这世上最不牢靠的怕就是誓言了,誓言誓言,换个语调,不过食言二字。

“御景。”那两个字缓缓从她嘴里念出来,绕了个圈缓缓飘进他的心底,小时候她就总这样御景御景的唤他,每每都是笑颜如花。

“嗯。”

“御景。”

“我在。”

“我是欢喜你的。”

“可是御景,我不要你了。”

“你说什么?”乾苍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浅笑的人儿,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成分。

“年少轻狂时,你赠我桃花簪诉衷肠,我便许你终身结情谊。”

“如今你既要另娶她人,我便全当梦一场,梦醒两清。”

“焮楽…”

“莫胡说,指婚岂是儿戏!再说,我对你是真心的,只是....”

“只是有取舍,我是你的舍。”

“退一万步说,你所谓的真心就真无二心?她也是个俏佳人,伴你三年,你可敢说不曾心动?”

“我......”

“佳人在怀,你可真是那柳下惠?”云姕烑看着月亮一声嗤笑,当年,那一张张密信,一页页的情话,她都是知道的,真心假意?谁又真的分的清。

“我没有爱上她。”

“那便当你没有吧,难道还不曾有几分欢喜?”

“就算如此,也不影响我们......”

“御景,我曾,真的想嫁给你的。”云姕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是从没有过的认真。想嫁给你,向娘亲希望的那样,与世无忧。

“我以为我们会有不同,不过是年少痴狂罢了。”

“焮楽。你明知道我是爱你的。”爱?云姕烑忽然有些茫然。是啊,她曾经多期待那不曾体会过的爱情,她抬眼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缓缓走近。

“不够深,所以才成了弃子,不是吗?”

“不是,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御景,都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是你的舍,那你想得到什么呢?那个金色的坟墓吗?”

“我......”

“焮楽,只要忍一忍……”

“江山和美人,你只能选一个。”

“我两个都要!”

“那怕是两个都没有。”

“云姕烑!”

“臣女在!”云姕烑突然端端正正的对着乾苍彧行了大礼,他惊得退后一步,失手打翻了一旁的酒盅。从小到大,她都不爱行礼,亲近之人犹甚,此刻她竟是将两人的身份划得如此分明,他狠狠闭了闭眼,心脏蓦地一疼。

“她我是必要娶的,你,我也定是不放的!”说完后转身大步离去。云姕烑看着他的背影不言不语,直到他的衣角消失在转角她才收回目光看向那一池清水,她难过却哭不出来。是爱的不够深?还是她当真冰冷的没有眼泪?

“我曾那般喜欢你,喜欢你爱笑的眼睛,喜欢你看着我的模样。”

“年少总轻狂,不知爱恨嗔痴短情殇。欲相忘先断肠,不过儿时模样总情缠。”说完垂眸看向从怀里拿出的那只泛黄的桃花簪,她缓缓闭上眼,听着那扑通一声,连同着她和他所有的过往,沉入水底。云姕烑在池边站了很久很久,连风都轻柔的生怕碰坏了她。

“云翳。”

“在。”

“把他身边的人都撤回来吧。”云翳诧异的看了眼她的背影,见她沉默的样子点了点头。

“是。”徒留一地落叶,就好像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次日天未亮,一队整齐划一的队伍便悄悄进了城,入了那云亲王府的大门。云姕烑和云赪燚看着眼前疲惫的人缓缓笑了。

“小姐,云统领帮了不少的忙。”

“嗯,替我谢谢他。”

“是。”

“云池、云玦、云溱拜见小姐、少爷。”

“辛苦了。可有查到什么?”三人对视一眼,皱了皱眉。

“小姐,白芷和韩相府有所关联我们之前便已知晓,近日这仓硕长公主即将抵京,似乎也与这韩相府关系不浅。”运池的话让云姕眼神一挑,这右相府还真是门庭若市,哪里都有他!

“怎么说?”

“这仓硕长公主日前曾有一黑衣人夜入其房,我追随而至便见其翻身入了那韩府后院,再没有出来。”

“再没出来?”

“正是。”云姕烑不自觉的摩挲着手指,他知道这是阿姐的习惯,每当她想不通的时候便是如此。

“查不到就先放一放,那白芷太子呢?”这还是她第一次问起白芷国的事情,不知为何众人一直觉得她对白芷不甚关心。

“回小姐,那白芷国本是派了六皇子前来,不知为何突然换成了这病弱太子,我曾乔装见过他一面,并非病弱,实乃中毒之状。”

“中毒?”

“正是,且,始于三年前,毒入肺腑,已深。”摩挲的手突然顿住,当年她确是给了姬南琋一些提示,说是一计也不为过,但这中毒并不在她的计划中。当年她无意查到那白芷国密事,太子当权不过其一,令人惊奇的是那太子与亲妹之间的爱恋。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在这古代却成了禁忌,那美人谣不过是他赠与她的一首情曲。当年一战她不曾告诉任何人那信上的具体内容,因为这一战她背负了一条人命,一条鲜活的人命。她曾特意去看过那个美丽的公主,善良柔弱,却为爱跃下了那高耸城墙,她亲眼看到白衣飘飘的她倒在血泊里,倒在他的怀里,她看到他的悲痛欲绝,也看到了她满足的笑意。许是愧疚,多年来她一直刻意避开白芷,竟是不知这太子居然中毒。她只当姬南琋不过是巧合占了那曲子的机,现在想来怕是她的死也有他一份功劳?呵,还真是巧,她和他竟成了这同一人的刽子手。

“阿姐在想什么?”见她久久不说话云赪燚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这白芷之事你们莫要再管,所有探子都撤回来。”

“小姐?”云溱不解的看向云姕烑,花了这么多心血才插进去的人全部撤回来?

“当做还债吧。”

“这......”众人面面相觑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不过看她的表情便知再无转圜余地,虽说可惜了些,却不再多言。

“那凤丘呢?何日抵京?”云赪燚对那小侯爷可是甚是好奇,他倒想看看这小侯爷是不是真俊美无双、邪魅异常。

“回少爷,明日便会抵京,说来也怪,这姬南琋倒是安分的狠。”

“嗤。你们小看他了。”云姕烑一声嗤笑,都不知道来多久了还安分?不过能避开云玦的耳目也算本事,这可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探子。

“小姐的意思是?”

“早就来了。”

“这怎么可能,我们可是一直跟着的。”

“世上不可能的事多了去了,当年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若连躲过你们都做不到,他真就白担了那虚名了。”

“是卑职的失职。”

“无妨,山外有山而已。可有其他?”

“却有一特殊之事,我们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查到,那姬南琋似患有隐疾。”

“隐疾?”云姕烑倒真是诧异了,还真是没看出来。

“噬魂症。”

“为何?”

“不知,无从查探。”

“先去休息吧。”说罢,对着众人摆了摆手。

“是。”云姕烑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她也有些措手不及,这一件件拼在一起,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初冬。”

“小姐?”

“让云翳去查查这噬魂症。”初冬虽是诧异却并未多言,点点头退了下去。

“小姐为何?”

“......”云姕烑闭着眼没有回答初夏,因为她也不知为何,就是莫名的有些在意。

走廊边,云赪燚拦住了云溱。

“少爷?”

“阿姐的话,不必听。”

“什…什么?”云溱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沉稳的少年。

“白芷的探子,留着。”

“这…”

“我是家主。”

“…是。”

“不要告诉阿姐。”

“…是。”

“云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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