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扫向下面的液体,满缸的药液竟然由开始的橙色直接变成了酒红色,就像兑了水的浓染料。
秦延庭手里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秦亦再望向缸中的药液,眼皮跳动,微微一怔,又脸色稍缓。
“秦爷爷,这又要加热水了呀,都要溢出来了。”秦亦觉着自己就像锅里炖着的野鸭子。
“再泡半个小时才可以起来,放心,熟不了。”秦延庭将热水倒入石缸中,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
随着新的热水混入,秦亦再次杀猪般嚎叫了两声。
秦延庭没有再吭声,径直走向了屋内,灶台上的大锅仍旧烧着热水,地上的火炉正煮着果酒,铁达坐在一旁抽着卷烟,吞云吐雾,转过头望向他道:“有没有效果?”
秦延庭将灶台上的柴火往里推了推,声音沧桑而浑厚:“应该是有些效果的,不过不能掉以轻心。”
铁达咳嗽了几声后,道:“用灵兽血压一压才能安心些。”
秦延庭深吸一口气,表情有些僵硬:“药浴的作用越来越小,增强体质得锻炼,灵兽血不可或缺。”
铁达庭颔首。
院子传来了马蹄声,两人走出屋外便看见洪南和吕响正在从马背上卸下带回来的粮食,铁达走上前,问道:“怎么只有两匹马?”
吕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抱怨道:“如今马匹价格是一天一个样,正常渠道根本买不到,城里管控得太严格,这两匹还是我花光了身上所有金币从一个农户那里强买来的。”
洪南没有说话,直接拎着装粮食的袋子放到储物间,小丫头跑过来拉扯着吕响的衣角,眼里充满了期待,撒娇道:“吕响叔,你不是答应带我骑马么?”
吕响这才想起昨晚信口应承了这丫头,将她高高抱起放到了马鞍上,笑道:“走!”
“好嘞!”
小丫头在马背上手舞足蹈,兴奋的如一只撒欢的小马驹,脸上那好看的小酒窝也跟着笑容时隐时现,她对着秦亦做了个调皮的鬼脸:“跑喽,骑马喽。”
秦亦咧着嘴巴对她笑:“小渃,扶稳了,可别摔下来。”
吕响上马,单手环抱着小丫头,缰绳轻摆,口中吆喝一声,马儿开始大步向院门走去,留下一串小姑娘咯咯的欢笑声。
秦亦刚才在药缸中浑身燥热,大汗淋漓。现在反而有种掉入冰窟的错觉,冷得浑身直打哆嗦。秦延庭和铁达很快注意到他的异常,走到石缸边上,秦延庭用手探摸着秦亦的额头,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发烧了。”
秦亦脸上挤出笑容,道:“好像有点。”
铁达的白须被风吹乱,忙道:“还不赶紧起来,回屋里躺着。”
秦延庭腰板笔直,迈着周正的步子走向里屋,伟岸的身形隐隐有些落寞。
爬出药缸,秦亦光溜溜的身子战战栗栗,小跑着回自己的卧房中,铁达呆了呆,道:“洪南,你先回屋吃早餐。”
洪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楚风和邹博也应该快回来了。”
秦延庭从屋中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最后将它放在了马背上,道:“我去接应他们。”
没再拖沓,他纵身上马,一扯缰绳,马声嘶嘶,朝着大门奔去。
望着消失在大门口的一人一马,洪南不解道:“老秦今天是怎么了,感觉有点急性子,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还记得两年前亦儿病情加重那次吗,那时候他也着急忙慌的,后来独自一人出了城,回来后亦儿病情便稳住了,归功于他带回来的东西。”
铁达微眯着浑眸,嘴角上扬,望着大门的方向,感叹道:“驻扎在御安城外的蝰蛇步兵团团长是个伏灵师,他的灵兽战宠莫名其妙被人杀了,呵呵。”
洪南顿了顿,突然冷笑,这个笑容裹挟着着一丝玩味,道:“想必当时你也去了吧?不然怎会如此清楚,只是你没料到老秦也去了,而且比你抢先了一步,看来亦儿随了他的姓,也是合情合理。”
铁达置之一笑,对于洪南这种语气他并不恼,摸了摸下巴那一撮花白,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确很强,嘿嘿,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家伙,如今竟在这小山村里安于一隅,还为了个孩子违背了自己的道德底线,去偷灵兽血。”
微微一顿,洪南缓缓的叹了口气,他望向远方的天空,一群寒鸦飞过,成群结队,依稀留下几声哀鸣。他缓声道:“这个老家伙平时表面一副严肃的正经样,其实骨子里对孩子还不是软得跟棉花一样。”
铁达也突然伤感起来,眸中仿佛有些许湿润,感慨道:“都说物以类聚,说他好像也在说我们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满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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