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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这样,身边的人还是拼命地叫嚷着,想要那人给自己多打一点。

邓艾亲眼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书生就站在他身边,“咕咚、咕咚”两口把那刚落到碗里的“稀粥”喝干,又举起空碗,叫嚷着想要再来一碗。而他得到的回应,除了被维持秩序的壮汉呵斥外,更被身后沸腾的饥民们拖出了队列。

那彪形大汉一个个的点着人头分粥,等目光落到邓艾脸上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手上的大勺也一滞。接着嘴里骂骂咧咧说了句什么,直接跳过他,将勺里的稀粥倒在旁边一人的碗里。

邓艾虽然没听清,不过似乎也猜到了对方说的什么。可怜他拉下面子,辛辛苦苦挤到了这里,居然……没……有……碗……

没有碗拿什么装粥,他欲哭无泪,正盘算着去哪借个碗再回来,却听到身前“梆、梆、梆”几声敲击声,声音大得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他一抬头,正看见那彪形大汉拎着那把长柄大勺敲打着桶沿,口中高声喊着:“今天就这样,没有了,都散了,要吃的明天赶早。”

这就没了?邓艾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群像潮水一样,来得快,褪得也快,不一会就各自回到原先的位置,只留下一地的抱怨。

没人留意到还有一个少年挤了半天却一无所获,更没有人会同情他,哪怕是安慰个只言片语。

饥肠辘辘的邓艾找了个稍微空旷些的地方蹲下,这个空旷也只不过是身边两步内没有旁人罢了。

闲极无聊的他扫视着场地里的那些流民,以此来分散些自己的注意力。他觉得很奇怪,这些看着脏兮兮、穷苦得要死、朝不保夕的难民们哪来的好心情?眼瞅着一个个都饿成啥样了,大多数人脸上却还洋溢着笑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有的从包袱里拿出像是胡饼一样的干粮来啃,有的就只是端着刚才领到的半碗稀粥。

其间也有少数愁眉苦脸的,邓艾留意到身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应该说是一家。那是一对老年夫妇,一个灰衣老汉蹲在地上一言不发,边上有个老妇暗暗抹着眼泪,怀里抱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那孩子不知是病了还是饿了,脸色青白,有气无力的样子。

邓艾心地到底善良,自己饿得不行了还想去问问别人怎么了,只是自己都没吃的,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正在这时,边上的另一对老夫妻也注意到了他们,那褐袍老汉声音格外爽朗:“老哥,孩子咋了?”

灰衣老汉嘴角抽了抽,没说话。那抱孩子的老妇应道:“也不知道咋了,今天一天都没精神。”说话间眼神里满是疲惫。

与褐袍老汉坐在一起的瘦妇人说道:“看着像是饿着了吧,大妹子,来,这有碗粥,给娃喝了,兴许就好起来了。”

那对老夫妻刚才就在相互怄气着,一个埋怨对方没能抢到碗粥,一个蹲在地上生闷气自责。听了这话不由得喜出望外,两人也顾不上客气推让一番,嘴里连连说道:“谢谢!谢谢!您两位真是好人啊!”

瘦妇人笑呵呵地说道:“客气啥,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俺们老两口也吃不了这么多。”说着端着碗就要送过去。

“哎!傻婆娘!”那褐袍老汉却将她轻轻一拉。

“粥都凉了,孩子那么小,怎么吃?”说着,他先将自己的行李包袱搬过去与那三人凑做一处,又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把柴火来,简单堆起个小灶。接着摸出个火绒将火烧起来,又从包袱里取出个银褐色的金属器皿,将来之不易的稀粥倒进去,架在火上煮了起来。

带孩子那老两口见这状况,感动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口中不住地道谢。

褐袍老汉毫不在意,哈哈笑着与他攀谈起来:“老哥,怎么就你们老两口带个娃出来?孩子爹娘呢?”

灰衣老汉叹了口气答道:“唉!不瞒老哥,兄弟我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前些年朝廷拉壮丁走了,现在也知是死是活,孩子他娘等不住也走了,就留下这么个娃。”

说着说着,抱孩子的老妇就在边上抹眼泪。

褐袍老汉面上也消沉起来:“唉,老哥你还算好的了,俺也有两个儿子,大的那个也被征兵征走了,到现在音信全无,小的那个前两年遇匪祸也没了。你们老两口还有个孙儿,俺们怕是要绝后喽。”

抱孩子的妇人听了更难过了,呜咽道:“这世道,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瘦妇人反而安慰她道:“大妹子,哭啥啊,别哭了。来,粥好了,趁热给娃吃点。”

那孩子看来是真饿坏了,在四个老人的注视下,也不知道烫不烫,“咕咚咕咚”的将那大半碗稀粥喝了个精光,末了还将那煮粥的小锅舔得干干净净的,逗得几人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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