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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记得,就是洗碗那次吧。”付祥嘴里塞着鸭腿接下话回应道。

“是啊,我们就在后面的沙地打了起来,打了五分钟不到,谁也没打赢,倒是输给了高原气候,累到缺氧,身上一点劲都没有,在地上躺了好久,最后勾肩搭背一起回去了。”

田鹏接茬对付祥说:“难怪后来我看见你脑门肿了一个包,问你怎么回事,你还说被蚊子咬的,可高原上是没有蚊子的。”田鹏说完,黄迁龙捧腹大笑一个劲的挖苦付祥。

付祥激动的把嘴里的鸭腿吐了出来说:“好你个田鹏还揭我短是吧,这是你逼我的,我记得某人有一次重感冒,被我搀扶到卫生队,女军医上好药让某人脱掉裤子,撅起屁股,右手拿着针管女军医,左手轻轻压住某人左边的屁股,那某人在女军医销魂的手艺下,头一个劲往下埋,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都能开染坊。”付祥说完自娱自乐,转过头问黄迁龙“这个故事劲爆吧?”

田鹏的脸瞬间黑了起来,阴沉的说:“要不要老兵给你松松骨,留下一个深刻的临别回忆。”

“你这个人一点都不好玩,真是开不起玩笑,你怎么就不能向我学习呢?”付祥憋着嘴嘟囔道。

“快吃吧,鸡腿都堵不住你的嘴。”田鹏回避着付祥的牢骚。

吃着吃着付祥突然哭了起来,黄迁龙问:“你怎么哭了啊?”

付祥梗咽的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我心里难受。”

田鹏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只是退伍了,以后会有时间聚聚的,不要那么悲伤。”

付祥说:“你们要是在外面混好了,可不要忘了兄弟我啊。”

黄迁龙拍拍胸脯说:“那是一定的,等我退伍回家了,努力奋斗不怕吃苦,几年后肯定混得风生水起,到时候我当上那什么总经理,付祥你来给我当司机,鹏哥来当我的秘书,我们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

付祥喜笑颜开天真的说:“好兄弟够义气。”

田鹏收敛了笑容,挤了挤眉毛,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仿佛在思考问题。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废话却一直停不下来,过了一会,车里只剩下空易拉罐和残羹剩饭,黄迁龙扶着付祥走向厕所。不用担心所遗留下来的垃圾和痕迹,黄迁龙相信田鹏会处理好这一切,就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田鹏处理好这一切后,没有回班上,而是转向操场慢跑三公里。

今晚付祥和董小兴继续要站岗,而黄迁龙和田鹏两人舒舒服服睡到吹号。黄迁龙醒来看了看窗外的晨曦,金灿灿的阳光照射房间的某一角。黄迁龙穿好衣服后带着昨晚的后遗症去上厕所。

董小兴叠好被子见黄迁龙从门外回来问:“黄老兵,你怎么不换衣服啊?”

黄迁龙疑惑的看着他,再看了看身上的迷彩服,愣了一会,才想起来从今天开始告别林地迷彩服,自责的拍了拍后脑勺,从大衣柜里拿出正服军装。

橄榄绿色的军装上好配件后,穿在身上呈现出英姿飒爽的气质。黄迁龙拉开自己的床头柜,数了数这两年辛苦拼搏换来的荣誉,两个优秀士兵奖牌和一次嘉奖,而对于这个嘉奖不仅没有自豪还感到深深的遗憾。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拿到三等功了。这是在一次军事比武上,黄迁龙代表连队参加射击比赛,在决赛上由于压力过大,最后一枪成绩不理想,以两环之差的成绩落败,没拿到三等功,只拿到的是嘉奖。收好荣誉后在镜子前打理一下,自我评价的说:“果然,穿常服就是要比穿迷彩服要帅得多。”

温馨的太阳照耀着打扫着干干净净的院子,一群身穿林地迷彩的军人围着九个橄榄绿军装的青年驱寒温暖。在这中间有一个肩扛一杠三星的中年人,从文书手上托着当地代表祝福象征的哈达,一一送给身穿橄榄绿军装的青年们。指导员给每一个退伍的军人献完哈达都会庄重敬礼。

当所有的哈达献完后,指导员下着口令“全体都有,立正,稍息。退伍老兵们,我要感谢你们在为连队勤勤恳恳奉献的两年,你们都很优秀,和你们一样年龄的人在这最美的豆蔻年华挥霍着青春只为自己而活着,而你们献身军营,建功于祖国边疆,守护着自然气候最恶劣的雪域高原,你们承担着你们这个年龄段本不该承受的沧桑。有人说只要在西藏服役,哪怕你是躺着那都是给国家做贡献,你们都是好样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又到了一年退伍季,离开是必然的选择,走出部队你们要习惯一人上路,未来的道路还很漫长,但是不管在哪都不要忘记你们是一名军人,是一名西藏军人!”

不光是退伍军人听完深受感动,就连留在连队的人都被指导员这番斗志昂扬的演讲感染得热血沸腾。连长从指导员身后走了出来,背在身后的双手过渡到大腿外侧,脸色深沉的说:“全连都有,向退伍老兵,敬礼!”说完右手迅速定在太阳穴旁边,全连人员整齐划一的朝退伍老兵敬礼致敬。

连长说:“好了,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你们了。”连长和指导员悄然退出现场回到连部,指导员在进连部前眼眶是发红的。营区的广播里开始放着“送战友”这首歌。不知道由谁开始,人群中有人小声的抽噎着,这一抽噎犹如蝴蝶效应慢慢扩散,不管是退伍离队的还是留着连队的都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亲不亲,同年兵”一起走进新兵连、一起受苦受累、一起共同成长的同年兵现在却不得不分离。黄迁龙看着和自己着装不同的同年兵接二连三的对自己哭泣,紧绷的面部表情再也崩不住了,男儿的泪水划过下巴,滴落在士官皮鞋上。在他的记忆里,当兵到现在只哭过三次。第一次是在新兵连,刚下新兵连的第四天,由于刚来不适应高原环境的特殊气候,再加上训练的辛苦,晚上连觉都睡不好,半夜醒来时头疼得厉害,实在是杠不住了,羞涩在被窝里偷偷的抽泣,不敢发出声音。第二次是当列兵第一次在部队过年,家里的亲人都汇集在一起,吃着年夜饭看着春节联欢晚会,而黄迁龙在零下三十多度的环境下站岗执勤,下岗后自己躲在没人的角落里,思念家中亲人和怡涵,无声的抹着眼泪,这是他第一次在外地过年,离家几千公里。前两次都是偷偷的哭泣,而这最后一次却是正大光明的嚎啕大哭,哭的是那么用力。

副班长安慰着黄迁龙帮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的说:“回家后常联系,记住你的承诺。”黄迁龙含泪点着头。

付祥猛地抱住黄迁龙和田鹏扯着嗓子哭,这哭声仿佛失去亲人一样的悲伤。黄迁龙一边稳定他的情绪一边替田鹏感到心疼,因为付祥在抱着黄迁龙的同时,他的左手还抓着田鹏的领带不放,田鹏对此也无奈不知道如何是好。

其米平措说:“付祥撒手,快撒手。你这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本性什么时候能改啊?”这一番话说得付祥的眼泪戛然而止,不舍的松开手,轻轻的给田鹏抚平领带上的皱纹。

多么壮观的一幕,十几个大老爷们抱在一起失声痛哭,眼含泪水相互鼓励着对方,对即将退伍的兄弟纷纷表达内心的祝福。曾经流血流汗不流泪,再大的苦难和伤痛也不曾流泪的最可爱的人,却在这一刻呈现出脆弱的一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所有人都承载离别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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