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王公虽然或许有伪作《孔子家语》,可是如今王公所坚持的道理,却恰恰才是孔圣的本意啊,由此观之,我等所推崇的才是孔圣的内在啊,而郑学所坚持的,却不过是孔圣的外衣罢了!”
……
越辩论下去,柏文却是越发恼火起来。
因为面前的这年轻人,着实是一位诡辩的好手,在和柏文论战时各种避重就轻,最终总是把话题转移到一个所谓的天道上去。
然后便得出了结论,即天道才是正确的、内在的,而郑学推崇的礼法是错误的、表面的。
可问题是,什么才是天道呢?
他凭什么认定自己认为的天道,就是真正的天道呢?
天道这个东西,毕竟是虚无缥缈的,看不清摸不着,是混乱无比的。
而礼才是稳定的,是秩序,是纲常。
礼法安定之世,莫不大治。
而礼崩乐坏之世,莫不大乱!
因为礼这个东西,是经过圣贤们探索和验证过的,是行之有效的。
而天道却是未知的,是从未被验证,也不可能被验证的!
用未知、不可控的天道,来取代已知、行之有效的礼法,是要出大乱子的!
面前这位年轻的列候,口口声声说什么郑学只是孔圣的外衣,然而他自己却才是在打着孔圣的旗帜,来反孔圣罢了!
可偏偏,这人却又精通诡辩之术,遇到什么无法解释的问题,便统统都往天道上面扯。
总之天道是对的,郑学是错的!
而柏文平日里都是宅在家中闭门苦读,平甚少和人打交道,一向都不怎么善于言辞,以至于辩论越到后面,却是愈发口拙起来。
甚至于有理说不出,真是无比的憋屈和恼火!
于是柏文便逐渐处于下风,在辩论中被压制。
而最终,那年轻人也是得意洋洋地离去了。
毕竟同各种新旧思潮交锋的洛阳不同,邺城学界一贯保守,却是被视作为郑学的大本营所在。
而那人今日之所以在书肆中闹出这么一番动静来,便是有意在这郑学盛行之地来邀名造势。
如今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自然是得意洋洋。
而周围的人群见状也纷纷散去了,边走边聊,却将刚才那场辩论当做为一场趣谈。
只留柏文,手持着一本刚买来的《吕氏春秋注》,呆呆立在了原地。
甚至一度觉得人生寂寥无比。
过了许久,柏文忽然发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
当即他连忙扭头望去,却见身旁正站立着一位似曾相识的年轻士子,正略有些难为情地看着自己。
这人是谁?
柏文当下不由皱眉,随后再仔细望去,打量了半响,却是忽又反应了过来。
这不就是那位,起初在书肆中引发了争执,而后又被那诡辩之徒给说得面红耳赤、怒目圆瞪的年轻士子么?
柏文总算明白这人当初,为何是面红耳赤、怒目圆瞪了!
实在是那诡辩之徒太过无耻,也太过气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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