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竞不悦道:“此处又非无酒,又拿那黄酒做甚,这清酒极好,黄酒汝自留着吧,待舅兄弟们来了再拿出来。”
萧申有些咋舌,这话说得不是很清楚,可也够萧申等人听出些味道来。
我兄弟来了,喝自己家里的清酒,等你兄弟来了再请他们喝你们家的黄酒,分得这么清楚,这矛盾可不小啊!
张氏瞄着萧竞,眼中有些怒色:“我只是拿壶黄酒过来,郎君又何必动怒,这黄酒是家中自酿的,用的都是上等的粮食,又岂是这清酒可比……”
萧竞本就喝了些酒,听了这话顿时怒道:“既是汝家的好酒,汝留着自饮便是,我萧家虽是小门小户,也不稀罕这一杯水酒,免得让人道我又吃你张家什么似的。”
张氏也怒:“郎君说话可要讲理!何人说过这般话?好心好意提酒与你,竟让你如此说道,也罢!既如此我留着便是,汝自饮汝的清酒,权当我自作多情。”
说完,带着两个丫鬟退下。
萧申三人是一阵目瞪口呆,没想到喝杯酒,还看了一场夫妻争吵。
萧竑诧异不已,平时看着两人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面红耳赤起来,便问:“兄长何故如此?我看嫂嫂提酒来也是好意,留着便是,何须为此不睦?”
萧竞不耐烦道:“汝不知,莫多问。”说着做了个深呼吸,又恢复以往面貌,面带微笑道:“方才之事莫要介意,我兄弟几人自饮酒便是。”
见他如此,三人还真不好多问,就算问了,他也未必会说。
这是萧申第一次见到萧竞发怒,平时见他总是笑眯眯的,面对家人也都和和气气的。这突来的发作,还真让人难以适应。
张氏出了小厅,便径直走回房间,一脚踹开房门,进了房间直接趴到榻上低泣。
贴身婢女呆立一旁,傻傻看着不敢吭声。
好一会张氏才坐起身来,对着婢女道:“我有什么错,他要这样对我,这一年来尽心尽力服侍他,他还不知足,若在家中,我何曾做过这许多事,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见得婢女低头不语,心中又恼怒:“跟块木头似的,亏你还是从小跟着我的,不然早把你换了。”
那婢女匆忙跪地:“奴知错了”
张氏自觉无趣:“整天就只有这么一句话,也不能陪我说说话,若不是没有贴心的人,我又岂会如此艰难。”
婢女自觉冤枉,又不敢说话,也跟着落起泪来。
宴散之时已是戌初,到了夜里温度骤降,让人不禁发抖。
没有张勘辛垚,萧申只能靠着月色走路,一路上黑灯瞎火的,又没人在外走动,还真是挺吓人的。
摸着黑刚走到院子处,便听有人喊他。
“二郎怎么才回来啊!快快回屋,外面冻死人了。”
细看竟是冬瑟,也是萧申婢女之一,这几日都是守夜,日间或许是因为家中热闹,不知跑哪里浪去了。
看她卷着身子蹦哒,萧申有些不忍,小快步走着道:“在这守着干嘛?我回来自然会叫门,以后切不可这样了。”
冬瑟苦着脸:“若真心疼人,就该早点回来才是,这么晚也不见你回来,能不担心吗?这张勘和辛垚也真是的,醉成两滩烂泥,怎么叫都叫不醒,都是你惯的。”
萧申笑道:“行啦,快别说了,咱们快进屋去。”说着便要回房。
冬瑟气得一跺脚,一边关门落锁,嘴里嘟嚷道:“没良心的,也不晓得等等人家。”
房间里灯火通明,一开门就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却是那用来点灯的油脂所发出,除非把灯灭了,不然也没法去除。
这会可是来了个大团圆,秋箫躺在榻上裹着被子暖床,其他丫鬟围着小火炉说笑。
见得萧申入内,大家也不起身,就连阿娇也只是笑着招呼:“二郎回来啦!”
萧申搓着手道:“让我也挤挤,快冻死人了。”
辰初笑骂道:“也不害臊,回你榻上跟秋箫妹妹挤去。”
院中的丫鬟俱是老太太精挑细选而来,容貌标致各有春秋,秋箫虽只有十四,已长成一美人胚子。
连续几日都是她在暖床,躺在一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丫头倒是比其他人腼腆,听得辰初调侃也不回话,只顾着脸红害羞。
萧申笑言道:“既然榻上暖和,要不大家都上去挤挤?”
辰初一阵羞臊:“竟说胡话,那榻如何躺得下这许多人。”
萧申色咪咪的盯着她又道:“横着躺自是不成,竖着躺却是够了!”
床榻宽长俱是两米,按说横竖是一样的,只是前后有榻沿可靠,似乎安全些。
萧申说着,便解去曲裾深衣,翻身上床钻入被窝,将靠枕挪位,又拉着秋箫横躺过来,还不忘嚷嚷道:“冬瑟,将你那床被褥也取来,榻是够了,只是这被褥似乎短了些。”
冬瑟哪里会搭理萧申,翻着白眼道:“登徒子。”
见得众人皆无动静,萧申身子一缩便躺了下去,揽着秋箫腰部,闻着沁人体香。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突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这十来天的经历如同梦境一般,萧府也因此热闹欢喜了好些天,可要是自己没有活过来又会怎样呢?
“若是我当真死了,不曾吃了那仙草活过来,你们可会伤心?”
众人齐齐转过头来,没人知道萧申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莫非想用卖惨把自己骗到榻上去?
定是这样没错。
辰末恣笑一声,道:“伤心什么!烦恼倒是真的,若是没了二郎,也不知要被分到哪个院子去,又得迎合新主性情。新主性情和善倒好些,若是个暴虐的,做差点免不了就是一顿打骂,你说烦恼不烦恼?”
辰初突然走到辰末身后,压着她双肩:“妹妹是个有人疼的,又何必烦恼?”说着又提高声量,似怕萧申听不到似的,接着道:“也不知哪个没良心的惹得妹妹落泪,吃干抹净了,竟像个没事人一般,妹妹何不指出来,也叫姐姐有个防备!”
辰末瞬间大臊,低着头,小脸红得似渗血一般。
萧申也跟着无地自容,扯了扯被子,直接蒙着头,紧紧的抱着秋箫。
辰初见状,又是大笑,大声嚷嚷道:“秋箫妹妹,可曾见到欺负了辰末妹妹的淫贼,若是碰到了可要告知姐姐一声……”
秋箫也跟着钻进被窝。
冬瑟见萧申蒙住头,笑骂道:“快别说了,二郎身子还虚呢,小心蒙出病来。”
说着走过来,就要帮萧申拉开被子。不曾想,萧申伸手一揽一扯,竟将她也扯趴下,正抵着萧申胸口。
却是抬起头冷哼一声道:“哼,那儿有个笑话你的,你不去欺负,偏欺负我们这些不出声的是何道理?”
萧申正待胡扯一通,又见她一本正经道:“听闻日间二郎作了好些诗,有一句: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这卷帘人是谁?”
近日来,每日为萧申守夜的便是冬瑟,夜里喝水出恭都要叫她,这卷帘人还能有谁?未及细想,便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冬瑟依旧趴着,微微笑着,傲娇道:“不苦,能得二郎诗一首,奴便是累死了也值。”
辰初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辰末定定看着。
阿娥撅着嘴,一副为什么没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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