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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面人,如果你真敢把我的儿子,把徐福,从我的身边带走——”徐盛星犹如暴风雪般森寒彻骨的声音中,携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好像随时都会控制不住怒火,将我连同这家早点店,统统付之一炬,“——我就绝对不会饶恕你。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连同灵魂也燃烧殆尽。”

当我们对话的时候,早点店的其他顾客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仿佛我们仅仅是一对随处可见的顾客,正在谈论随处可见的琐事。在我看来,这要么是他用灵能隔绝了我们对话时的声音,要么是轻度地催眠了店铺内的顾客们。但凡特级灵能者,都会一些普通灵能者折腾不出来的花样,比起我这种只会打打拳踢踢腿的一般人灵活多了。

过了一段时间,徐盛星似乎终于冷静下来了,他有意识地压住了自己的暴怒情绪。

然后,他冷不丁地说:“两具尸体。”

“什么?”

“一共有两具尸体。”他说,“在河狸制药的公司里,有一个隔绝灵能的房间,里面布置了符阵,能够使得二三级灵能者产生无法感应自己灵能的错觉。而在这个房间里,我们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具看似没有致命的外伤,但内脏都像被肥胖症患者狠狠跺过一样捣得稀巴烂,这很明显是你惯用的作案手法;而另外一具尸体则是被彻灵弹打爆脑袋的,你总不会用枪吧?也就是说,那是你的同伙下的手。他是谁?人在哪里?”

他倒是误会我了,其实我也曾经用过枪,只是很少能遇到必须要用的情况而已。而且彻灵弹很贵。

在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早点店又进来了新的顾客,赫然是亚当,她一进来就看到了我们两人,便对这里露出了会意的笑容,然后像接近朋友一样移步走来。

见状,我则对徐盛星说:“就在你身后。”

徐盛星先是盯了我三秒钟,再回头望去。

看到亚当,他皱了皱眉,旋即恍然地点了点头,居然认得这张易容出来的面孔,“是你。”

“你认识她?”我意外地问。

回答的人是亚当,“以前我在挑动黑帮内斗的时候,也顺便做过公安局的线人,好让他们在事后入场收尾。否则若是放任黑帮内斗的局势进一步地扩大,波及到表面社会,从而害得连一般市民也被卷入纷争,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不过是个非法情报商,别把自己扮得好像很关心社会秩序的善良市民一样,让人想要呕吐。”徐盛星似乎并不知道亚当的真实身份,“原来如此,你就是无面人的搭档。哼,真是一对狗男女——”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亚当,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面露冷笑之色,“说来,你的前任搭档似乎也是个非法的情报工作者是吧。某种意义上,倒还真是宿命般的组合。你们两人,一个喜欢跟灵能罪犯狗咬狗,一个喜欢让黑帮势力狗咬狗;一个负责正面进击,一个负责信息支援;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即便说是‘天造地设的好搭档’也不为过,不如我来做媒,你们择日结婚如何?届时我也会参加你们的婚礼。你们当众激情热吻的时候,我便带队冲进婚礼现场,把你们统统逮捕,好让你们做一对监狱中的同命鸳鸯——手铐可以给你们绑到一起,婚礼服饰也给你们留下,你们就穿着进监狱好了。相信手电报社的记者也会喜欢这条新闻的。”

听完这话,“手电报社的记者”非但不见恼怒,反而笑嘻嘻地接了下去,“我倒是完全不介意,就是不知道,无面人先生是否嫌弃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嫌弃。”我说。

“哇,我好受伤——”她做作地捂住了心口。

“比起这个,徐盛星,你跑过来与我们两个罪犯碰面,就是为了讲笑话的吗?这份闲情逸致着实令人羡慕。”我转而向徐盛星说,“还是说说正经事吧,你对神秘组织有没有更多的情报?”

“如果有,也不至于设法在河狸制药守株待兔,去等待那个疯狂灵能者袭击过来了。”忽然,徐盛星似乎终于下了决定,姑且配合地与我们交流起来,态度也不再带刺,“如果你们找得到沦为人体实验牺牲品的受害者尸体,那我倒是能够让局里的灵媒出出力,帮忙通灵一下,看看这些受害者临死时经历过什么——前提是真的有过人体实验这回事。”

“你们没有找到过那些尸体?”我问。

“能找到的尽是死在羊皮杀手手里的受害者,至于真正被神秘组织绑架的受害者,估计都被私下处理了吧,反正没法儿指望能落到公安局手里。”他说。

“那么,让灵媒直接占卜关键情报,这个方法行得通吗?”我问。

“虽然并非没有尝试的价值,但是你要明白,哪怕是公安局这边,能够进行高准确率占卜的灵媒也没有多少,并且每天都在为政府进行这样那样的占卜。”他的表情变得像是下雨天走在路上,却遇到一大片绕不过去的积水,“若是仅仅请他们来通灵倒是简单,但占卜的消耗是另一个层次的,恐怕仅仅是排队都要花上一周的时间吧。这期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遇害。”

“死在神秘组织手里的受害者,光是本地居民就超过十人了,这还是我所调查到的保守数字,而政府却还不重视吗?”亚当有点不可思议。

“听着,截至目前,无论是神秘组织,还是人体实验,都是你们单方面的说辞。”徐盛星冷眼看着她,“而对公安局和政府来说,能确认的就只有两点:第一,有一些人确实失踪了;第二,这些人似乎都是被羊皮杀手掳走的。虽然我目前正在往‘真凶另有他人’的方向调查,但是——”

“但是其他人暗示你:如果你徐盛星感觉调查困难,那么也可以索性把所有失踪记录都推到羊皮杀手的身上?”我反问道。

“我可没有那么说。”他漠然地说,但我怀疑,他自己也对那些同事与上级有所怨言。

同时,我也对神秘组织刮目相看了。

起初因为他们对于犯罪一道表现出了门外汉的举止,所以我难免对他们有所小觑,然而他们却在这里表现出了巧妙把握官员心思的能耐,使了一出“一石二鸟”的计策,既拿羊皮杀手充当替罪羊,又给了本地公安一个“完美”结案的理由。

很可能,他们也清楚自己不擅长犯罪活动,正常情况下是早晚逃不过本地公安追查的,但他们应该很擅长与官员打交道。

所以接下来,如果不出预料,他们就会扬长避短,发动某些社会关系,好让本地公安感觉追查下去会相当棘手,从而转入省事路线,潦草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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