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九敏锐地察觉女子似乎有什么触景生情的地方,她本来做这首诗就是因为想到了惨死在井中的那名女子,因此诗里面难免带着一些愁绪,倒是破坏了诗会和谐的气氛。
“姐姐有什么心事吗?”
女子拉着花未九的手朝着庭院深处走去:“没有,就是听到了妹妹做的诗,不由得就觉得人生无常而已。这女人的命,真的就如同浮萍一般,谁也不知道明日去到哪里。”
花未九心中忍不住一凛,忍不住有所触动,不由自主抓住女子的手问:“姐姐身边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面容憔悴了一些,抬头看了看花未九,纠结着要不要说。这件事情在她心里已经憋了许久,如今遇到一个刚刚来到汴京的少女,实在忍不住不吐不快。
“妹妹,说出来你可不要笑我。”她将花未九拉到一处僻静的竹林,里面居然藏着一处小小的凉亭,“其实我不过是想到了一件小事。我跟妹妹不一样,我在家中只是一个庶女,我的生母本是家中的一个婢女,因为被老爷看中这才收进屋里有了我。但没几年,便郁郁寡欢病重去了。”
花未九以为她要说的是与这案子有关的事情,没料到却听到的是这种家族秘闻,女子解释说:“这事情在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我自小对大看待大户人家中的婢女就比别人不同。”
花未九点点头,以为她在感慨这庶女的身份,于是对她说:“其实身份也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未来。”
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我要说的不是我自己,”
花未九诧异:“那你说的是......”
“是一个侍女。因为旧主病重不治,她与旧主感情深厚,就忍不住去旧主的屋中为那人做了场法事,结果被人告诉了那家的族长,半夜打了个死去活来,早晨丢到西山乱坟岗了,哎,实在是可怜,这些人简直不把婢女当人看。”
花未九安慰了她几句,正要问这是哪家出的事情,却发现她突然羞怯地低下头,螓首低垂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花未九直觉地感受到一股带着寒气的目光,下意识抬头看去,正迎上一双澄净如水的眼眸。
是他!
璟王赵允!
他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今日璟王带着羊脂玉的发冠,身上依旧是一袭月白色暗纹锦袍,腰间束着一条暗色的腰带,更显得身材颀长,眉宇轩昂。走进了看,花未九才发现这璟王真的是一副天人之姿。精致如剔羽的眉峰,眼神流转间姿态闲雅,风流华贵之态尽显。
璟王正在于身旁的男子交谈,似乎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唇角微微扬起,带起一丝俊美的弧度。但花未九确信,方才的确是那道目光没错
,与西铭寺中的目光一样,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带着一种探究。
难道他认出来是我?大理寺中的一名小吏?
想到此处,花未九忍不住又一次看向璟王。恰恰此时璟王也转头看向二人所在的方向,那女子明显更为娇羞了。
快点走,快点走......花未九在心中念叨。她记得前次璟王便是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看向她,这次她换成了女装,想必璟王应该不会认出来,虽然她不知道璟王为何会留意到她这样的一个小人物。
但,璟王顿了顿脚步,却与旁边那名男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旁边那名男子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模样,眉目虽然比不上璟王那般精致,却显得开阔疏朗,极为英武不凡,明显是个武勖世家的子弟。
“今日的诗会,本王本想来此散散心,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可柔妹妹,不知这位是......”璟王虽然在和花未九身边的女子说话,但目光却看向花未九的方向。
女子羞怯地回答:“见过璟王殿下,见过崔都尉,这位是大理寺金大人的侄女,姓柳,名月倚。”
璟王点点头,看向花未九,花未九连忙装作没见过世面的边城女子模样,低着头对着璟王福了福身子。
璟王若有所思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比起方可柔略高出一点点,身上穿着一袭样式极为简单的鹅黄色襦裙,墨黑的长发随意盘着一个松松的发髻,头上斜斜插着一根碎花萃玉华胜,不施粉黛的脸上是精致无比的五官,微微垂着的头在他看来有一种少女稚嫩的烂漫,如同无意间坠落凡间的精灵。
花未九虽然低着头,但却依旧能感受到带着寒气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她努力将头低的更厉害,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似乎都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璟王到底是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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