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请出宫？”唐坤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十年前那不就是他父皇登基那一年吗？宫学里很少讲史，特别是近代的历史，评价起来可能都会犯了天家忌讳。
唐坤只是依稀听说过，皇帝是太后亲生，当年就曾是太子。但当时的皇帝偏疼惠贵妃的儿子厉王，赐封的地都是富庶之地。后来先帝病中厉王就反了，差点就凭着先皇的恩赏养的兵就杀进了京城。
皇帝守位凶险，他大多数的兄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是厉王却是皇帝唯一处死的兄弟，甚至妻儿都没入了官奴。皇帝生性那么软和，处置他的侄子都这么狠，可见皇帝真是忍他很久了。
唐坤觉得这也是他不怎么得意二皇子的原因之一。但凡有可能牵连夺嫡的事都不能简单了看。
沈云春一看他就知道他想多了，解释说，“黃太妃据闻在宫中时与皇上十分亲近。太妃曾经是武门出身，黄氏当年是与左家并肩的名门，只不过后来一家都战死了。太妃自请出宫更可能是性格使然。”先帝当年娶黄家的女儿，想必就是为了钳制黄家。只是可怜平白荒废了一个好女儿。沈云春暗叹。
“原来是这样！”唐坤心说这个黃太妃还挺有个性，愿意选择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为繁华富贵所约束。这样他倒是对这个黄氏多了几分想要了解的兴趣，就和左明商量让他下回去探访黄氏的时候也带他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唐坤被如林早早地叫了起来。一钻出暖被窝，唐坤就觉得天气又冷了几分，于是又钻了回去暖和暖和。
“昨儿夜里下了场大雪，如林叫人备了暖汤，主子喝了再走吧！”如林过来给他过上毛绒袍子，才去开窗。
唐坤看了看窗外，纠结了半天才从床上爬起来，吃了点东西，就带着两个侍卫去了长明阁为皇祖母点灯。唐坤把手揣在手捂里，走到楼门前，就叫人开门。
这年代京城的冬天简直让人不敢想象，冷也就罢了，还呼呼地刮着山风，他连手指都不想拿出来。
侍卫陈佑推开门，让太子进来。然后就开始环视四周。另一个侍卫跺了跺脚就守在了门口。
陈佑也是官家子弟。能当上皇帝内卫的都得是三代的忠君世家。陈佑很年轻，对于他的主子从皇帝换成了太子，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妨碍他们的工作性质。他们这一队内卫也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想法。陈佑环顾四周，忽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唐坤把冻的硬邦邦的草团丢到地上，熟练地朝佛像一跪，低头拜了拜。正要起来点灯，不经意注意到团垫上沾了点红漆。
这长明阁又没有翻修哪来的红漆呢？他奇怪地想，拄着地就要爬起来。视线自然地上移，他忽然看到佛像后面有一双鞋子。他心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走过去一看，心猛地一跳。
一个和尚倒在佛像的后面，身体扭曲被地硬生生塞进缝隙里。光头仔黑暗里十分明显，这让唐坤一眼就看见他的脸。混浊的眼睛反射着亮光，脸颊被蹭在墙上有点变形，但唐坤还是觉得有点眼熟。
和尚都一个发型，身量也差不多，能让他一眼就觉得眼熟的人还真不多。唐坤心头狂跳，扶着墙大着胆子看了看，忽然认出了他是谁。
这不是慧常吗？
陈佑注意到太子的异样马上走了过来，一见这情景心里就是一沉，看太子发愣，马上扶住太子的身体就往外带。
守住门口的徐灿正打着哆嗦，一看太子这情况就问陈佑。
陈佑抿了下嘴唇，就说，“有一个和尚死在了里面，你快去告诉杜统领。”
徐灿吃惊极了，看了看太子，忙转身去找人。
唐坤被陈佑扶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心里最大的感觉不是恐惧不是悲伤，而是纳闷。他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死呢？
风又刮了起来，白皑皑的雪地上只留下了三个人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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