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她咋就忍心丢下我呢?就在自己和衣而卧但又难以入眠的时候,范忠诚突然回想起一段难忘的往事来。
是的,在范忠诚辽阔无边的脑海里,母亲詹氏就像生长在自己身上的胎记,始终是那样深刻而清晰,永远无法磨灭。
之所以无法磨灭,是因为其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出生的自己,一个刚刚一岁半就没了父亲,不到两岁的时候母亲又改嫁,被迫寄养在舅舅家,从此过上了孤苦伶仃的生活,艰难奋斗了一生的男人。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范忠诚。而造成自己孤苦而艰难一生的人,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詹氏。
对于许多人而言,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可是,对于范忠诚来说,母亲詹氏却成了自己最恨的人。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父亲早年因病去世后,母亲詹氏为了追求所谓体面的生活,竟然忍心把尚还年幼的、不到两岁的自己抛弃不管,把自己寄养在遥远的舅舅詹天师家里。这种感觉、这种滋味、这种处境,有谁能够深刻理解?又有谁可以切身体会呢?
在六岁以前,可能是因为年龄小不懂事,范忠诚的这种感觉似乎微乎其微。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而言,只要有饭吃有衣穿还有得玩,一切总算都能过得去。反正,舅舅和舅妈对自己也挺好,没啥过不去的。
可是,直到七岁,范忠诚上小学一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这种境况很快就发生了改变。
这天下午课间休息时间,范忠诚叫了同村同社且又是同班同学的何生仁等几个同学出去玩。这几个男同学就像变戏法儿似的,一个个从课桌底下拿出了铁环,仿佛拿了什么宝贝似的,一窝蜂地跑出了教室。
随后而来的范忠诚,看到同伴们左手轻轻地扶着铁环,右手用一把简易的铁钩顺势往前推着。推着推着,滚着滚着,这一个个看似冰冷无情的铁环,仿佛一只只听话的小狗儿,居然就可以在偌大的操场上随心所欲地奔跑啦。
看着同伴们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范忠诚心里奇痒难忍。气死我啦!这些坏东西,难道都是故意背着我商量好的吗?
管他呢!他们能玩,我也能玩。
范忠诚二话不说,一个急速冲刺,趁其不备,直接出手抢了跑在后边的何生仁的铁钩和滚环,满心欢喜地学着别人的样子,像模像样地滚起铁环来。
“呔!姓范的,你为啥要抢我的滚环?”何生仁满脸不悦,双手叉腰,张嘴就骂起人来。本来自己玩得正高兴哩,突然被别人抢了手里的玩具,谁能不生气呢?
“哎——这东西好玩哩!这东西好玩哩!”满怀新奇与喜悦的范忠诚完全沉浸在这种滚铁环游戏的乐趣当中,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感受呢?
“呔!范忠诚,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娃子,快把滚环还给我,不然我就不客气啦!”何生仁气愤至极。他在后面一边狂追着,一边从地上捡起石子来胡乱地掷打着在前面奔跑的范忠诚。一张小脸儿早已气得扭曲变了形,嘟囔的小嘴儿骂骂咧咧个不停。
“哼!借你的东西玩玩咋的,又不是不还给你了。真是个小气鬼啊!”范忠诚玩得正起劲,完全不搭理在后面追着他跑的何生仁。
“范忠诚,你个杂怂驴日的,没有爹娘的狗杂种,天不要地不要的寄生虫,没有家教的王八蛋!你再不还我的滚环,我就要向老师告状去哩!”何生仁心里憋屈得如同发了疯,满脸的气急败坏,跑得气喘吁吁的,嘴里脏话连篇,远远望去,简直成了一个奔跑的“出气筒”啦。
耳后随风飘来的这一串脏话,别人也许根本没有在意,可被自尊心极强的范忠诚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马上极不舒服起来。
天呐!他咋骂得这么难听哩?他咋能这么欺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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