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这人是经略府下辖的杜虞候,受经略使章捷之命来监督第十一军作战的,打仗的时候没看见他人影,然而搜罗战利品时却来的很快,甚至早就备好了纸笔,已经在准备把战利品登记造册,好送回经略府邀功了。
韩安国内心很是厌恶他,这些文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且好大喜功,不体恤下情,总觉得文职就要高武职一等。
文臣鄙夷武将是大宋国从上到下的通病,杜虞候来不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被西夏人捉去的只是几个无名小卒,对他而言,不过是在阵亡簿上多添的几个名字。
“喂,你听不到我说话吗,快去传令,让诸军冲进去,全都斩尽杀绝,身为大宋国禁军,怎么能让敌军活捉呢,简直是我大宋的耻辱。”陆虞候喊的很大声,但传令兵依然纹丝不动,显然在他心目中,监军的陆虞候只是个摆设,他的做法也根本不得军心。
韩安国回头看着陆虞候那张肥脸,恨不得一锤给砸个稀烂,但看在经略使章捷的面上,韩安国还是强压下心头怒火,故作平静道,“杜虞候请稍安勿躁,还是先去看看再下定论。传令兵,头前引路。”
“是。”传令兵重重的应了一声,好像是故意在给杜虞候难堪。
杜虞候气的脸都白了,第十一军从上到下,几乎没有人把他这个监军当回事,反而唯韩安国的将令是从,尤其是韩安国走时也没有叫他,更没有向他行礼,这还了得。
往常监军,哪个不长眼的敢不给他杜虞候面子,他的背后可是总领西北禁军的经略使章捷,章捷又与当今宰相章淳乃是同堂的表兄弟,而宰相章淳又是皇帝最为亲信的人。
这么一层层关系梳理下去,这韩安国岂不是在藐视朝廷?杜虞候想着,决定要给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一个教训。
格乎尔长得很高大,颧骨突出,眼窝深凹,眼睛像鹰一样锐利,胳膊上满是肌肉,很擅长使一柄大斧,除此之外,他还很喜欢喝酒,尤其是大战之前他总要给自己灌上几口,能让自己浑身充满力量,但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一堆空壶。
格乎尔越想越觉得心痛,然后就是无限的懊悔,昨夜为何要与部下饮酒半夜?又为何没有提前做好御敌的准备?竟然让宋军如此轻易便夺下了要地天都山。
他昨夜与部下在仓库里清点军需,之后一时兴起和部下饮酒高歌,晚上没有回帐就势在睡在仓房里。清晨在一阵喊杀胜中被惊醒时,十几个冒进的宋军士兵显然不知道库里还藏的有人,只顾着找值钱的物什,结果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格乎尔的手下缴了械。
格乎尔本想杀了他们,但是逃进来的几十个部众告诉他天都山已经失守,到处都是宋军骑兵,他们无路可逃了,格乎尔决定还是先留下他们,也许还能有逃出去的希望。
格乎尔翻开窗板朝外望了望,外边重重包围的宋军,并没有一点要撤围的迹象。尽管他已经说了很多遍,若是仓房外围着的宋军再不撤,就杀了被抓的十几号宋兵,然后放火烧了这仓库。
仓房里,囤积了大量的军事物资,尤其是粮袋,肉干,棉服和弩箭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原本今天就要装上车运到前线去的,但前线大军恐怕永远也等不到了。
格乎尔很是暴躁咬了一口羊肉干,心中已经渐渐绝望,天都山已经完全失守,主力大军远在数百里之外,他们是孤立无援的一群人,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被动。
格乎尔恨恨的在仓房里踱来踱去,他完全不明白,宋军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就攻进了天都山,山口的烽火台又为什么没有传信,难道说是宋军从天上掉下来的,不,他当然不相信有人能够从天上掉下来。
但天都山已经被宋军攻破的事实深深刺激着他,因为这意味着前线三十万大军的补给已经被完全切断,没有粮草与军需供应,围攻平夏城的主力大军就不得不选择撤军,而撤军就意味着军事上的惨败,也意味着西夏国国力大衰,从此失去了和宋国一决雌雄的资本。
格乎尔恨的一拳砸在柱子上,觉得天上的诸神已经抛弃了他们。
这时,他听到门外有人在高声喊,“第十一军指挥使,韩安国,请求入内与格乎尔将军叙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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