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跟着众人从施存风的花园洋房里走出来以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门口给自己点了根烟,看着这些记者们拦着黄包车作鸟兽散了后,这才走到马路斜对面的咖啡馆,在门口挑拣了一个露天的咖啡座坐下,然后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和一小块蛋糕,一边享用一边用眼睛盯着施宅的门口。
他坐着的这个位置视野很好,能清楚地看到从正门进出施宅的每一个人。
朱然可不是傻瓜,他是刚进这个行当的新人,在上海滩也就混迹了这么点的时间,认识的人其实也不多,对那几个与施存风暧昧不清的姑娘们一点儿也不熟悉,想要去采访她们恐怕直接就会吃上一个闭门羹。可如果就带回去那么一篇施存风被杀的干巴巴的报道的话,朱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周玉交待。到时候别家的报纸都是绘声绘色地报道,篇幅搞不好都能占上一两个版面,但《申闻》就只有一小块跟讣告差不多长度的豆腐块的话,他是肯定要被周玉这个苛刻的女人鄙视到地上的尘埃里去了。
为了避免这种让人尴尬的事情发生,朱然在刚刚往施宅门口走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计议。他压根就没打算和那些老江湖的记者一起挤破头去采访围着施存风转的莺莺燕燕,而是准备剑走偏锋,在这里熬到巡捕房的人走了之后再向施宅的下人们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嘴巴里挖出点什么猛料出来。
在咖啡座上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毕勋路的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
朱然转过头就看到一辆墨绿色的轿车像一道闪电似地向这边疾驰过来。等墨绿色轿车行驶到毕勋路十七号门口的时候,才猛地一个急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擦响声。紧接着轿车便是一个急转弯,调转车头,开到了施宅的铁门口。
开车的人显然是个急性子,对着紧闭的铁门滴滴滴地按了好几下喇叭。随后铁门就慌慌张张地打开了。轿车的引擎又发出一阵轰鸣,就那么钻进了施宅。
朱然虽然没看清楚这辆轿车的驾驶座上坐的是什么人,但有些事情不需要亲见,猜也能猜出来。他来上海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在一些舞厅酒店和年轻朋友们找乐子的时候就听说施存风有一个宝贝儿子,叫施玉卿。施玉卿的风流有些随他爹,在法租界里也算得上是一只狂蜂浪蝶,整日里开着一辆墨绿色的豪华汽车出入各种声色犬马的场所。不过施家有钱,对这个公子哥儿也不怎么管束,只要不惹出什么祸事来,就随他玩去了。
刚刚驶入毕勋路十七号的肯定就是施玉卿。他一定是听自家下人说了施存风出事的消息,这才慌慌张张地赶回来。
又在咖啡座上干耗了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光是咖啡都喝了四杯以后,朱然盼星星盼月亮地才把巡捕房那辆黑色汽车从施宅里盼了出来。
“总算出来了,再不走的话,我可能要喝咖啡喝到失眠一个礼拜了。”朱然一面腹诽,一面迅速站起来穿过街道向施宅的大门口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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