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骓遵命。”彩衣女仙闻言应了一声,飞快隐去面上不耐,换了一副谦恭微肃的神情走了过去。
我抱着托盘,眼睁睁看着那曳地彩裙如入泥潭、拖出一路肮脏水痕。简直可以想见,这位天性爱惜美貌的飞禽族女仙,内心深处已然荡漾着何等的伤怀悲切……
等等!云骓?
我眼皮一跳,她便是三月与我闲聊时,曾眉飞色舞提及过的那位,长了狗鼻子、起了马名字.的象蛇族云骓仙子?
那会儿我听了就半信半疑,三月为了佐证己言,还特地按传闻中云骓仙子的真身样貌做过一份糕点。皇天在上,我从没见过丑得那么天怒人怨的玩意儿。
此时亲眼见到云骓仙子纤直秀美的鼻梁,三月那丫头在我心中的信义,便已降到了昆仑雪峰的最下面。
再看下去,便晓传闻着实有误,云骓仙子的小巧琼鼻除却呼吸吐纳之外,诚然起不到别的用处。
而那独步天界堪胜哮天神犬的追影之术,施展起来,亦只需默念一段咒语,双手轻合,撒下五彩光华的吉光片羽,覆于追踪之物。
我目不转睛,一眨不眨,不愿错过秘术于此上演的精彩场面。
半晌后,但见五色流光如烟花余烬渺渺而熄,云骓仙子抬手收回彩羽,道:“此玉之香、与制傀之人的气息,皆已随邪气同灭无迹可寻,云骓无能为力。”
厄…………
荧惑星君见好容易寻来的线索就此断绝,面上隐现失望之色。
而我未能见证昆仑秘术之精绝,亦是失望至极。
垂头叹气复.而吸,忽觉,这周遭弥漫的味道有些不对——污浊腐臭还带着零星血色的黑水里头,似乎掺着什么让我隐隐熟悉的东西。
我不自觉地沿着一地不堪至极的污.迹,走向它的源头。
只见七只无声无息的玉傀、在我靠近时微微一动,竹签粗细的四肢、如死后蜈蚣的百足那般挣扎起来。
我腰弯了一半,正准备细看一番,那尚在燃烧着的火色锁链便已有灵性似的,带着被缚的一束囚犯悬在我面前。七颗拇指大小的玉质头颅、动作一致地望向我,小巧面目上.唯一被雕出的嘴部.同时发出几不可闻的敲击声响。
玉环轻扣一般,似于炼狱煎熬中苟且呻吟……
我瞧着这些原本应如素雪清雅的毓秀之魄,胸中恍若压了块大石。
熵泱神君不知何时行到了我身边,想来这火链也是因他驱使才浮于半空。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宽厚低沉,于颤动着的芙蓉花间轻轻一触、随后悄然落下:“点绛,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闻言与他看去,这才想起,身旁这人当年是直接入的十八层地狱,未有踏足黄泉之畔,走过奈何桥边,自然也就……
屈指在玉傀脑袋上抚了抚,复又凑在鼻间确认了一番,我将心中盖棺之论说了出来:“这些玉傀内里中空一片,应是被灌了驱忘台上的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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