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纪衡,我和初尘便转去彤花阁瞧孟文绮。
那姑娘一身妇人打扮,一个人十分端庄的坐在那里刺绣,我瞧着她眼眶微红,也不知是不是灯火太暗,累着眼睛了。她身旁有位年老的嬷嬷,头发花白,穿了一身暗灰色的粗衣,从外间捧了一盏新灯放在她身边,又将原来的那盏灯挑的亮了些。
“夫人,大人的衣裳还够穿,左右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夜已深了,你还是先歇着吧。”那老嬷嬷说
“莫姨,我还想再等一会儿夫君,您年纪大了,不用一直陪着我,先去休息吧。”孟文绮说
“哎。”那老嬷嬷叹了口气,默默地走了出去
快到门口时,那老嬷嬷突然停下了又径直走了回去。
她伸手夺下孟文绮手里的绣绷子,大声说,“夫人,您别再自欺欺人了,您明知道大人不会过来,为什么还要一直等下去,白白让灵犀阁那位看了笑话。”
孟文绮闻言垂下了头,声音呜咽的说,“莫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心疼我,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是夫君,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我,我也得等他啊!”
“无论怎么说,您都是相府千金,怎么能任由一个青楼女子骑到头上呢!”
我看着孟文绮的头垂得更低,抽泣了许久才勉勉强强挤出一句话,“哪里还有什么相府千金,有的只是罪臣之女罢了。”
说完,那孟文绮再也忍不住,趴到桌子上哭了起来。
老嬷嬷走过去轻轻的拍着孟文绮的背,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
我看着那主仆二人一起哭了许久,最后终于受不住,拉着初尘去了灵犀阁。
灵犀阁就是京娘的住处,只听名字便知道那是一对有情人“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之处,屋里装饰的很雅致,还摆了一张很精致的漆黑色桐木古琴,只是此刻这房间的主人谢京娘却不在。我拉着初尘寻了许久,终于才在灵犀阁里的一处小佛堂里寻到了她。
谢京娘此刻一袭白色长裙委地,端正的跪在佛龛前,龛上供着一尊紫玉观音,观音像前摆了两个排位。
一个是“慈父顾源正”一个是“慈母林月溪”。
扳倒孟文绮的父亲后,启国陛下重新恢复了京娘父亲的官位,又将她赐婚给慕衡做了平妻,此时此刻本应是她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我看她跪在蒲团上,神情有说不出的落寞。
“父亲,母亲,害你们的人现在已经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如今孟家的人,除了孟文绮以外已经全都不在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边的纸钱投到卷着金边的火焰里,火光映着她墨色的长发,烘烤着她莹白的面颊,她一个人安静的跪在佛堂里,说着那样平淡的话,可越是平淡就越是让人心疼。
“女儿如今也嫁给了慕衡,女儿知道,他是真心对女儿好的,你们九泉之下,不要再记挂女儿,安心去吧。”
京娘娓娓道来,让人觉得有说不清的萧索。
“你们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也会顾好将军府与南境。”
京娘就那样静静地跪着,窗外的冷风吹到她衣衫单薄的脊背上,风里还夹杂着花香。
她伸手将被风卷起一缕碎发撂到耳后,然后是听到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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