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德的脑中风不算太严重,在人民医院中治疗了半个多月后,可以出院回家休养。可是他家中没有什么人可以来照顾他,儿子秦天伦又不肯原谅他,无奈之下,只得住进了养老院。
自从他犯病之后,心里特别地想念儿子秦天伦;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秦天伦小的时候,自己陪他一起玩耍时的情景。每当这个时候,心中总会涌起阵阵悔意,如果自己当时能懂得体谅黄璐一些,抵御住外面花花世界中的诱惑,就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现在老婆、儿子,一家团聚,尽享天伦。可惜啊,一步错,满盘皆输。
他很想给秦天伦打个电话,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和他说说话,听听他的声音。
可是,秦正德的心里非常清楚,秦天伦对自己很不谅解,前面几次打电话过去,他都拒绝接听。但他一点也没有怪怨儿子,是自己对不起他;是自己为了追逐美好人生,忘却了该承担的责任。
秦正德捧着手机想的入神,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了句:“老秦啊,你捧着个手机干什么?既不打电话,又不听歌,也不看电视,炫耀啊?”
秦正德回过头去一看,身后站着两位老人,都是住在养老院中的。他住进来的时间还不长,对这里的老人还不熟,只知道一位姓钱,已经七十多岁了;另一位都叫不出名字,只知道因为他长得比较胖,大伙都叫他胖老头。这两人都要比秦正德大了十多岁。
秦正德中风以后,还没有完全康复,只能坐在轮椅上,说话都还是舌头打结,口齿不清楚。“我是想给我儿子打个电话,又怕他在忙工作。”
钱老头惊讶地问:“原来你还有儿子啊?你进养老院已经有段日子了,怎么没见他来看过你?你还有其他的家人吗?”
“我当然有儿子!我儿子还在上大学,目前在一家很大的公司中实习,很忙很忙的,他经常会打电话给我!”颤巍巍地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张泛黄相片,“你们看,这就是我的儿子。”
胖老头拿起相片,发现相片中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这是你儿子吗?”
秦正德连连点头,“是啊,这是我儿子8岁那年,第一天去小学报到上学时,在校门口拍的。”
相片中的秦天伦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白色的短袖衬衫和一条浅灰色的大格子西装短裤,背着一个大书包,脸上闪动着既兴奋又紧张的神色。
秦正德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他送儿子去学校,特别有心地带上了刚买不久的数码相机,在校门口拍下了这张特别珍贵的照片。
钱老头问:“你没有你儿子长大后的照片吗?”
“有,我当然有!我儿子现在长得可帅了,只是我没把相片带在身边。”
钱老头和胖老头相互看了一眼,似乎看出秦正德在说谎,两人都微微摇了下头。
胖老头长长地叹了气,说:“现在的孩子们啊,长大后都只知道往外飞,谁还会记得家里的老人,如果老人不给他们打电话,他们是不会记得往家里打电话的。”
钱老头拍拍秦正德的肩膀,说:“老秦啊,你如果真的想儿子了,就给他打个电话吧,我们不打扰你,去那边下象棋去了。”
“做父母的都希望子女们过得好,明明想他们想到睡不着觉,也不敢去打扰他们,怕被他们厌烦。”胖老头把相片还到秦正德的手中,又叹了口气,跟着钱老头走了。
秦正德拿起相片,看着相片中的秦天伦,自言自语地说:“小天,爸爸对不起你,在你最最需要爸爸的时候,爸爸离开了你;现在,爸爸又有什么资格去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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