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还手。”
“但你可以还腿,用头,说不定还可以用毛。”
“哈哈,说的也是。”
“……”
“给你机会你不戳,那就换我。”
“我戳。”
“来嘛。”
长毛直接坐在地上,双腿盘着,无所畏惧。杜默慢慢往前走,短刀的黑光变得闪耀,接着变成一把长刀。她挥刀过去,长毛随即一闪,哐当一声,刀劈断了铁链。
长毛看着被砍断的铁链和有所变化的短刀,闪到杜默面前夺过刀,将另一只手的铁链斩成几段,随后短刀又恢复成原来模样。她不明,这刀她研究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才将它驯服,现随便一个小怪就让它发生变化,为什么?
失去刀的杜默赶紧往后退,白玉好歹是醒了过来,立刻圈住她的手上。或许是白玉的动静,杜默抬起自己的左手,一条极短的黄线出现在手心上,是德线。而短刀挣脱长毛的手,回到杜默左手。在一片黑光中,长毛看着杜默被吸进去刀里。她急忙赶过去,刀和白玉已掉在地上,她握住刀也没有任何变化。
被吸进刀里的杜默来到一个全是士兵的地方,白玉也不在她手上。她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士兵,怎么都看不出头。每个士兵都按着相同的间距站着,穿着一样的盔甲,双目紧逼,全是黑白颜色。即使已见过很多黑白的魂,此时他们身上的威严、压迫和诡异,让杜默心慌难受。还有一种误入庄严之地,带来的震撼和亵渎之感。她走在空隙里,不敢轻易冒犯,尽量不触碰到他们。她走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出口。精神紧张人又累,一恍惚了就拽住了其中一个士兵的胳膊。那个士兵扭动脖子,睁开眼睛侧脸看着她。
“啊!好汉,我不是故意的……”
士兵全身动了动,身体的颜色由黑白变成彩色。
“你是谁?和将军有什么关系?”
居然能说普通话!杜默看着变成彩色的士兵,面部表情是柔和的,刚才的声音也温和。这极大缓解了她的慌张和恐惧。
“我是一个人,因机缘巧合被一把刀带到了这里。你说的将军我好像也不认识。”
“怎么可能?那你是如何唤醒我的?”
士兵往前走了一步,杜默小心翼翼往侧边退去,她抬起左手。
“就是这只手拽了你一下,什么都没干?不然就只有手里的德线了。”
士兵看着德线,突然恍惚了一下。他伸手,德线飞到他的手里,没过几秒又回到杜默手里。
“我明白了……小妹,你别跑,也别害怕,这里谁都不会伤害你。”
士兵的态度太和善,表情又温和,言语中还带一点请求,杜默也就不跑了。
“你这德线是为地下办事得到的吗?”
“嗯。”
就在此刻,黑白士兵的身体变成一个个黑白点,往一个方向飘去。
“他们怎么了?”
“别怕,这只是他们的记忆。你看了,或许就知道我说的将军是谁。”
士兵变成点,地面就空了出来,杜默便坐在地上抬头去看。黑白的点在空中汇聚成巨大一片,接着上面出现画面。
那些人和场景不就是口技先生说的那个故事吗?只是没有任何声音。继续看下去,故事的后续上演了。杜默看黑白血腥的场面心里发麻,那些不甘、绝望、恐惧、孤注一掷、愤恨、痛苦……好多张脸,数不清的表情。白色的眼泪,带走的或是心如死灰,或是悲戚,或是眷恋……自杀的老将军,被满门抄斩的将军府,刑场上穿着囚服的人,妇孺老人皆有……
场景转到地下,无名山中一魂在受罚,他痛苦卷曲着身体。接着穿着盔甲的千万士兵站在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魂后,说着什么。这个画面出现一次又一次,最后以黑袍点头结束。下一场,千万士兵全部飘进入一把普通的黑色刀里,那一张张决绝又悲壮的脸一个一个消失。刀在火里锻造,里面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嘶吼。终于有声了,没想到是如此痛苦。等声音戛然而止,一把发着黑光的刀出现,刀身又分出一把短刀,大刀的刀口自动愈合。
画面结束,黑白点散开在空中飘着。因无声,有些关键点杜默不清楚。可这场几乎无声的黑白“电影”看得她眼睛变绿,喉咙发哽。
“你知道吗?我们将军英勇骁战,年少成名。可他心思耿直,不知战场不是官场,进谏推法常惹怒上面和王权贵族。通川战役,本可大获全胜,回来的士兵却告知将军战死,他身边的亲信也无一生还。副将带领的军队却没有多大伤亡,其手下的士兵对将军之死也不愿多谈。老将军虽悲痛可也对战死一事十分怀疑,”
“后来呢?”
“那次战役还是胜利的,败方愿和亲求和。上面欣然同意,且大封了将军府和其战死的亲信家眷,为念陆家赫赫军功和为国战死的将军给老将军加官进爵,一时间将军府恩裳不绝,百姓无不称赞上面英明。”
“故意做给世人看?”
“嗯,即使无数赏赐并没有将老将军的怀疑打消。他一边奔赴战场打仗,一边暗中派人调查将军之死。但几年来派出去的人要么了无音讯,要么一无所获。我跟着老将军在一次打完胜仗回城途中,就被副将带兵包围。他说将军府勾结外敌,反叛之心昭然若,往来密信和贿赂的巨额金银都已全部查到。不等老将军反驳,就下令诛杀。我们本就车途劳累,根本无法抵挡他们的精心规划,自然全军覆没。”
杜默还记得那个副将在浑身是血用剑支撑身体半跪着不倒的老将军耳前低声说了句什么,老将军顿时瞳孔放大,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大喊了一句,向那副将唾了一口,随后就拿着刀插进心口倒下了,双眼都未闭上。
士兵说到这里再也不想往下讲,他当时重伤躺在老将军附近,那句话他听得真真切切:“尔等肮脏狗贼,岂配取我命也!”
杜默看着士兵发红的眼眶,和极力隐忍的表情。不用他说,也知道在那时通敌卖国根本就是个无法翻案的罪名,且牵连之广,无数人命都要陷在里面,更何况这是最高统治者的命令,谁都没有反抗的一丝机会。
士兵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慢慢小声说起他们到地下的事。将军因杀告密者家的妇孺老小而被判到无名山。得知将军在地下还要受苦,他们实在无法忍受。自主集结在一起恳求虚无之殿的殿主,对方一百年后才许诺,若他们若自愿筑刀,便可免去将军无名山之苦。他们二话没说,一口答应,即使在刀里痛苦万分,也未退缩。
士兵们的做法,杜默是震撼的,为一人可让上千人地上地下为其付出乃至牺牲,毫无退缩。她不是当事人,是绝绝不能感受到的。甚至她还疑惑,都到了地下,一切痛苦都结束了,再也没有枷锁,没有军令,没有王权富贵,没有一切束缚,一个几乎完全自由的个体……为何还要做到那份上?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们?她以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可能永远无法理解,或许她理解了,也未必能做到……这是信念?还是其他?
“那个国家最后覆灭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自焚了。真是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好运……”
“……”
“你们被筑成刀是要干什么?”
“杀人,用来杀人,杀肮脏奸侫大恶之人。”
“用来杀人?”
“其实我们也没想到是如此用处,不过正合心意,只有与我们同心意的人才能使用此刀。这把刀辗转落到很多人手里,后又回到地下,被一个浑身长满长毛的东西得到了。她非人非魂,刀的禁制对她没什么作用,可也发挥不出真正的力量。”
空中的黑白点又回到地下变成一个个士兵,直直地站在那里,杜默立刻站起来。
“我也该回去了,其实我……”
那个士兵并未说完,他似乎思考着什么,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恢复成之前的样子。而杜默也回到了刀外,她一出来就被曾拴住长毛的铁链给困住了,铁链的钩扣上都有一朵金色云朵图案。长毛一只拎着白玉的脑袋,一只手拿着刀。
“哼哼,小怪物竟然让刀发生了变化。”
长毛将冒着黑火的短刀扔向洞口,刀并未飞离出去,在空中悬浮了几秒后消失。
“你说青无什么时候来找你呢?”
“你猜?”
“我猜很快,茉莉都被蜉游咬碎了,她也应该急了吧?”
“关你屁事!”
“你马上就可以闭嘴了。”
杜默感觉到铁链上的云朵在吸着她身体里的什么,慢慢四肢无力,浑身麻痛,两眼发黑。
看着倒在地上的杜默,长毛将手中玩腻的白玉扔了过去。脱离魔爪的白玉,飞快爬到杜默手上圈着,再也不敢将脑袋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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