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期待的花灯节很快在七月七日这一天到来了。
从前天开始,王城内的百姓们就开始准备节日所需的相关物品了,大到十几米高人工搭建的红色金鱼灯台,小到情人们用来抛入水中许愿的白黑石块。
街道布置焕然一新,酒楼茶馆店铺皆都在门口挂上了金鱼灯,富人家也纷纷出城去寺庙里祈福占卜,穷人们则稍有这得来不易的闲暇时光,一家子聚在一起,尽量张罗着节日。
另外,花灯会前后,是不允许办丧的,所以整个王城看起来都很和睦热闹。
很快,过往的糟心事全被人们抛诸脑后,就连上个月底还惶惶不安一些臣子们,在昨天的早朝上还与争论王城戒严的事情——每年花灯节上都是鱼龙混杂,一些踩踏斗殴事件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最终,为了不影响外来人对王城风貌的向往之情,也为了展示大邕的繁荣,戒严的事情不了了之,守城巡逻的兵力仍旧如之前那样。
而且果真如晏顺所说那样,西北南三方诸城的治理君侯全都朝王城赶来。
其中,北平候柳醒来的最早,阵仗也最大,其次是西定侯宫祈,听说一路走还赏赐了不少宫人,最后赶到的是新上任的南安候楚央,远远地看去是个少年郎模样,当天俘获了一大批小宫女的心,其貌比之晏顺不相上下。
在这样炎热的日子里,却要过如此红火灿烂的节日,不得不说,很闹心——
当天早晨,吉布楚和遣人来给玉姒送上了一件精巧的新衣,乳白色外衫上锈有金鱼,内里赤色的褶裙绣有整齐的图腾,上衣的扣花一丝不苟,这一套穿上了,显得她跟个天上的玉女似的。
小郁在旁边一个劲的说好看,她若是会画画,一定立刻为对方作画,记录这难见的一幕。
要知道,玉姒平常穿的衣裙大都是简朴素雅的,问一问,她竟然是不爱花哨华丽的。
本来那人送来的东西里还有金银首饰,以及巧夺天工般的簪子头花,小郁给她一一拿起来比了比,最终玉姒只是选了一个图案陌生的金镯子戴在手上,头上插了一对蝶钗。
她站在镜子面前举起中宽的袖摆扇了扇,心里想自己这不就是个蝴蝶吗?接着又有些不适应,摸了摸头上随着她而动的钗子。
小郁上前笑着说:“姑娘,您这样子真是好看极了,像仙女一样!今日宫里有晚宴,您若去了,定会吸引许多目光呢。”
“我是不会去的,况且...”
她想起昨天晏顺派人悄悄来跟自己说出宫的事情,嘴巴一抿,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光线,很充足,很明朗,更不怎么烤人。
她问:“宫里来了好多人,楚和呢?”
“啊,奴婢差点就忘说了,”被她这么一提,小郁才想起来夫人身边的连姑姑的嘱咐,“夫人现在大概已经去卧龙殿见王上了,这一整天都不回宫来,要是您想去,茄姑姑可以把您带到宴会上去看看。”
玉姒握着右手腕上的手镯扭了扭:“我不去的话,就不能再去别处了?对吧?”
“嗯...但是,没关系啊,您可以去宴会...”
“算了……”
这个结果也不是意料之外的。玉姒转身走到门口,眯起眼睛向太阳望去。
临近下午,云朵厚了些。
右边院门被人一把推开,小郁出去一看,是茄姑姑,对方满脸的无奈与汗水,拿起手帕边擦着汗,走进来对她道:“姑娘,唉,小公子他又来找您了,奴婢劝都劝不走,说非要您出去见他。”
“好,我这就出去。”
闻声从门内出来的玉姒答应的很快,这让茄姑姑瞪眼了半晌才点点头,请她往前庭去。
走着,远远的就能看见前庭宫门口杵着的晏顺,对方今日穿的也华丽无比,一双眸子黑的发亮,待她走进了上下一打量,笑着说:“看嘛,这不顺利的出来了吗?”
“嗯?”
玉姒还没弄明白,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拉至身旁,后面的茄姑姑与小郁叫出声,齐齐喊了一声“姑娘”。
所以说被宫里人过于害怕也是有弊处的,真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总要尖叫出声,晏顺双手抱胸,扇子竖着,挑眉看向茄姑姑,挪了一步把玉姒挡到身后去。
他不容拒绝的命令道:“你是管事的对吗?你们姑娘我今日就带走了。”
“可…可是小公子…”
茄姑姑一双手放在胸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哪儿能想到小公子弄的是这一出强抢豪夺!
而且被“抢”的还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看好的玉姒姑娘。
面露愁苦的她并没让晏顺半点儿动摇,他放下手转身把玉姒往路上推,头也不回的说:“放心吧,我能把她带出去,也能把她好好的给你们带回来。”
“这可怎么办啊…”
都已经走的很远了,还能听见茄姑姑与小郁的声音,玉姒抬头看向晏顺问:“我们大约几时回来?”
“你怕什么?摇光夫人明日早恐怕才回宫,就算你晨时再回去,也没什么。”
“宫里准点闭门,若不按时回来,或许要在外面过夜。”
“那又如何?”
这些对于晏顺来说确确实实是无所谓了,玉姒叹了一口气。
二人从南门顺利的走出去了,倒不是因为人流太多,可以混出去,而是那里的守卫怕了晏顺,即使老远就看见了他们,后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过去了。
一出宫,整个氛围便截然不同了。
空气里漂浮着浓郁的香味儿,各种小摊子冒着腾腾的热气,耳边尽是商贩如歌调般的吆喝声,楼宇窗户大开,上面倚靠着、坐着、站着形形色色的人,有一些高楼上还会有花瓣被撒下来,接着就会听见歌女们悠扬婉转的歌声。
身边经过的小童手上提着未点亮的灯笼,嘻嘻哈哈的闹笑着跑远了,来来往往的人大都是并肩而行的男女,脸上全都飞着羞涩的神情。
走了有一阵子,玉姒抱着手里吃食,满头无力的看向又兴致大发提了银钱去汤包子铺买包子的晏顺。
这次出来,他们谁都没带仆从,有什么东西也只能自己拿了。
玉姒呆呆地嚼着嘴里的白糖山楂丸,看着他拿着一袋子包子走过来作势要丢,喉头一哽,用力把剩下的吞咽,呛得咳嗽几声。
“这里还多,你别吃那么急,看吧,噎着了。”
始作俑者手一勾,包子又回到了他怀里。
晏顺拿送来筷子往袋子里一伸,夹了一个婴儿手掌大小的薄皮包子吹了一会儿,送进自己嘴里,眉头忽然一皱。
他吃完后有些阴险的看向玉姒,微微一笑:“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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