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自然没法知道她身后的争执不休,她只是用尽全力,一路狂奔而去。
前世今生,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永寿殿如此宏大,大到她这么久都没能跑到尽头。
呼啸而过的风,在她耳边凄声尖叫着。
一张张从她眼眸前飞速掠过的脸,跟记忆中一样地悲切又惊慌。
喘进喉腔中的每一口空气,都在肺腑间火烧火燎。
她汹涌而下的泪,止也止不住。
她不是不知道大丧之中不可任意妄动,但
外王母……外王母前世时,便是这样骤然离她而去。
她紧赶慢赶,也只来得及看到最后的一片骚乱。
于是
于是哪怕她很肯定,这是在外曾王母的大丧中,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恍惚了,模糊了。
滚烫的泪洒地她眼前模糊一片,她跌跌撞撞地跑着,直到被人一把狠狠拽住。
“娇娇!怎么了?”
耳边响起的声音那般熟悉。
是母亲!
是母亲!
她宛如终于抓着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立时便紧紧攀上了母亲的胳膊。
“外……外……”
可或许是茫茫然无措间终于寻到了主心骨,她浑身的气力都在刹那前散去了。
她腿脚软绵绵地,唇舌更是因为不住地哭泣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她又急又恼,满头大汗。
“怎么了?孤的娇娇怎么了?”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那么地慈祥,那么地温柔。
阿娇霎时浑身一震,泪眼朦胧地抬眼望去。
是外王母!
果然是她胡思乱想,外王母好生生的,一点事都没有。
她心下一块巨石落地,越发眼泪磅礴。
外王母双眼早盲,只能听声辩位,她摸索着向阿娇伸出双手来:“娇娇!到外王母这来!”
馆陶虽不知道阿娇到底怎么了,但见她哭地这般撕心裂肺,也跟着慌了神,哽咽着连声哄她“娇娇,怎么了?别怕别怕,母亲和外王母都在这呢。”
阿娇一头扑进外王母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哭地肝肠寸断,任凭谁也哄不住她。
两年了。
她一直在跟自己说,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的每一天都是上苍对她的额外恩赐。
她要知足,要惜福。
倘若有一天真的猝然梦醒,重新让她回到那无边冷清的困局中,她一定不要失落,不要愤懑,更不要不舍。
可她刚刚脑海中一涌起可能又要失去外大母的念头,便立时心如刀割,难以入睡。
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回不去了。
她没法再忍受那无边的寂寞了。
她想拥有外王母,拥有父母,拥有兄嫂,拥有所有的美好和温暖,直到永远。
她知道,做人不能这么贪心。
可怎么办呢?
她是人,有七情六欲的人
她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收的场,更不知道引起骚乱的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
当她的意识再次清明过来时,她已经躺在长信殿中的卧榻上,头顶上是熟悉到令她心安的仙鹤飞天图。
她在锦被中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大丧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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