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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竹曾经问过禁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吃药?

禁容笑着说,很快了。

其实,他不是郎中,他只是一个一无是处老鼠妖,甚至连这个李府他都出不去。

李竹知道禁容是妖怪,不过李竹笑着指了指自己多长出来的脑袋。

“我也是妖怪呢!”

她笑的纯洁干净,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色花朵。

他以为自己会见证着李竹的成长吧。

下一年。

李竹九岁,禁容是十岁的模样。

李竹的刺绣越来越好,她仿佛有着同龄孩子不能及的天赋,她的手很巧,除了刺绣外,水墨画也略知一二。

刚刚开始学画时,李竹画的是禁容。

模样虽丑了些,不过禁容和李竹也因此开心了好几天。

大约是在立秋时节,枫叶似火,秋风瑟瑟。

禁容无意中混了出去,是的,他从李府混了出去。

街道上人声嘈杂,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各色摊贩应有尽有。

他四下看了看,连问带寻,从李府走回到了那一条熟悉的石子小路。

阿婆会坐在门口等他吗?

阿婆的小屋子里会有袅袅烟雾飘出吗?

阿婆养的小鸡会不会又死了?

阿婆头上的白发会多吗?

……

禁容一边跑一边想,想和阿婆说的话,想面对她时应该露出什么样的微笑。

什么都想,什么都想要拿出最好,哪怕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远远的,禁容看见了那个小小茅草屋。

他还记得,阿婆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芙蓉糕,然后擦干净塞到禁容手中。

禁容那个时候还小,但他知道,阿婆说她不饿,要把芙蓉糕给禁容。

后来啊,禁容知道芙蓉糕价格很高,而那个被阿婆捏的有些碎的芙蓉糕,也不知道是阿婆怎么弄到的。

但她,一定不知道那块芙蓉糕的味道。

茅草屋门前有一个灯笼。

阿婆说过年的时候会点,禁容告诉她自己想看灯笼亮起来的样子。

现在他回来了,他长大了,等过年的时候,就可以把灯笼点燃了。

禁容跑到门口,正准备要敲门的时候,发现门已经上了锁,而蜘蛛网布满了这个有些破烂开裂的木门。

禁容的手停在半空中,一瞬间,他的心口仿佛堵住了一般。

他愣了愣,伸出手去扯那把锁子,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

“阿婆……我回来了!!阿婆!”

禁容喊道,四周寂静一片,无人回应。

“干嘛呢?”身后有人喊道。

禁容忙问:“这屋子的主人呢?”

“死了啊。”

“不可能,怎么可能,才三年啊!”

“啥三年两年,这刘三娘去年刚死,你谁啊?”

“我是……我……”禁容支支吾吾,他忽然发现,自己连个正经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编。

“看你小子穿的不错,是那个富家公子哥吧,跑这里消遣来了?”

禁容摇头,他的脚有些僵硬发软。

“怎么死的?”

“刘三娘?呵,还能怎么死?饿死的呗,这几年老天爷不给雨水,饿死的人多了去了……哎呀!你小子怎么哭了?”

“饿……死……饿死??”禁容声音颤抖。

“不然呢?老天嘞,你们这些有钱人一听个饿死就哭成这样??行了行了,别哭了,有啥可怜的,不就饿死一个人吗!”

禁容啪一声瘫倒在地,他看着有些干裂的黄土,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他想吃芙蓉糕……

他还想再吃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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