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隽在睡梦中调整了一下睡姿，他睡得并不安稳，心里总是记挂着方蕙，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梦境中他以为一伸手就能抓住方蕙的手，可他伸出手去，分明就在眼前的方蕙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然惊醒，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中。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摸索着拧开床头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闹钟，凌晨两点过三分。
昨天方蕙过了十二点才回到公寓，见徐隽还坐在书房里的电脑前，对他说了一句：“头痛得厉害，我去睡了。”就进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徐隽到底不放心，睡下时特意半开着自己房间的门，留意着隔壁方蕙房间里的动静。
此时徐隽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隐约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方蕙间断的呓语声，其间似乎还夹杂着方芸的名字，徐隽知道方蕙又做噩梦了。
他快速从床上起身，走进方蕙的房间，打开门边的地灯，晕黄的光影中，他看见方蕙在床上痛苦地辗转着，额头上汗水淋漓。
徐隽走到方蕙身边，弯下腰轻缓地拍着她的肩头，轻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方蕙从梦中惊醒，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的神情，直到辨识出了眼前的徐隽，她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慢慢恢复了平静。
徐隽去厨房替方蕙倒了一杯温水来，她倚在床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说：“我不想瞒你，我头痛又犯了，痛得就好像脑袋要炸开了一样。”
“你在发烧，我刚才握住你胳膊的时候，就好像握住了块炭火。”
“别说得这样夸张好不好？”
徐隽出去了片刻重又进到房间里来，他把一只药瓶放在方蕙的床头：“药我放在这里了，吃不吃你自己决定吧。”
方蕙犹豫了片刻还是吃了药，躺下后可能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很快就睡沉了，徐隽并没有离开她的房间，他坐在她的床前，在她熟睡后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不一会儿趴在她的床边也睡着了。
可这样的姿势终究让人睡不安稳，徐隽觉得脖子不太舒服，从睡梦中醒来，大脑反馈给他的第一个信息是：他的手中空无一物。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方蕙之前躺着的地方，他的手摸了个空，指尖触到的只有棉质床单特有的纹理和床单上微温的余热，徐隽在瞬间完全清醒了，他没有开灯，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清晰的看到床上空无一人。
初冬的夜晚，寒气已经很重了，方蕙怕冷，公寓里早早的就开了暖气，地暖很足，就算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也不会觉得冷。
徐隽见方蕙的寝衣还搭在床边的椅背上，他走过去拿在手里，走出了房间。
这套房子并不算大，三室两厅，方蕙不喜欢大，常说房间够用就行。
房间的布局很规整，方蕙不喜欢有拐角，所以当初徐隽看了设计方给出的这套房子的几张备选的设计图样初稿后，一次性就敲定了这套最简洁的设计方案。
从公寓大门进入到门厅，横穿过大客厅后是一条笔直走到底的通道，通道两旁左右分布着厨房、小客厅、客房、书房、两间卧室和两个卫生间，夜里就算不开灯也能便捷的找到每个房间的入口。
徐隽走出方蕙的卧室，向右拐了个弯，经过他自己的卧室，在客房的门口停住脚步，客房的正对面就是书房。
书房里并没有开灯，正对着书房门的房间那头有一个宽大的半圆型内置露台，徐隽知道方蕙此刻一定坐在露台上的那把吊篮式半球形藤椅里。
徐隽走近露台，如他所料，方蕙果真就坐在这里。
徐隽缓步走到方蕙的身前蹲下，把寝衣替她盖在身前。
方蕙从窗外收回目光，转过头来，看向徐隽，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徐隽看到黑暗中方蕙的双眼此时显得格外的光洁透亮，似乎能浸出水来。
徐隽轻声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头还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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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隽用手钳住方蕙的手腕，哑着嗓子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方蕙贴近他的耳边说：“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方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请你清醒一点，你看清楚了，我是徐隽，我不是耿桢！”
方蕙听到这句话，仿佛在瞬间被定住了，她不再动作，她紧闭着双眼，眼角滚落出成串的泪珠来，泪水顺着她的鼻翼流进了她的嘴角，一股腥咸的味道直逼她的鼻腔，她受不住这股腥咸的味道，身体突然猛烈地干呕起来。
昨天晚上她就没吃下什么东西，此时胃里空无一物，她只是不停的呕出些酸水来，只觉得整个口腔里又苦又腥。
徐隽感觉方蕙情形不对，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墙边打开顶灯，只见方蕙一边不停的干呕，一面用手按压在小腹上，身体佝偻成一团，不停颤抖着。
徐隽看见方蕙这副痛苦的样子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步跑到方蕙身边，弯下腰抱起她，他的心神已乱，腿脚酸软，差点跌倒，他咬了咬牙，努力稳住身体，抱着方蕙小跑到客厅，把她轻轻放到沙发上。
徐隽跑回自己的房间，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了好几组数字才输对了开机密码。
他拨通了电话：“王院长，不好意思，又得麻烦您，我马上来医院，对，现在。”
方蕙看见自己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毫无生气，她走到床边，伸出手去用手指触了触自己的鼻息，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气息。
她吓得缩回手，死死地盯住自己的脸，猛然间她醒悟过来，不！这不是我，躺在眼前的这个人是方芸。
方蕙弯下腰，双手握住方芸的肩头，猛然地摇晃着方芸的身体，泪水瞬间爬满了她的脸颊：“小芸，小芸，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我不要独自活在这世上，我怕，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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