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个祁彦是得罪了哪位大元,竟是请动了自己这位一向清廉的学生来压下这件案子……
沈烨冷笑一声,撇过头望向钱牧原的眼神都变得冷然,双手负后幽幽道:“钱牧原啊钱牧原,刑部这几年你学到的东西不比当年在我府中手捧热炊饼挑灯夜读的少啊。”
钱牧原一愣,立马反应过来沈烨是想到别处去了,八字胡抖了一抖赶忙解释道:“并非老师想的那样,只是牵扯颇深,学生不敢透露太多拖累老师……”
沈烨听得这番话顿了顿,似是在心中判断着这句话有几分可信,苦思无果后死死地盯住钱牧原的双眼,冷声道:“当真?”
钱牧原被盯得有些发毛,却不敢避开老人的目光,只得苦笑道:“老师您放心,学生谨记您当年的教诲……”
“那就好。”沈烨把背着的双手垂了下来,收回了自己的袖笼,语气也略微缓和,“那你这次来邺城……所为何事?“
钱牧原轻轻摇了摇头,不可说。
沈烨深以为然,也就不再多问。
二人在祁府大门聊了有那么一顿饭的功夫,这才踏进了府中。
此时的祁府中旧白刚去新白又来,下人们都穿着白衣素缟,忙里忙外,又因祁府没有子嗣鲜有亲友,哭声极少,倒也省去了几分悲悯的气氛。
看着一群办丧的人按着步骤一步步来二人也是一阵唏嘘,至少都是同朝为官的人,见这场景不免多想几分,至于往何处想二人估计就大相庭径了。
门外自有跟来的扈从从林信厅那里接过资料,有人看过后挑其几处重点到钱牧原身边报告,请示钱牧原是否要开棺检尸。
毕竟等到头七这天下葬也是为了等待刑部来人,来的甚至是个左侍郎,只需点个头就可将那安置好的尸身翻出来仔细审查一番,惊不惊动死者亡魂那不是刑部所考虑的范围。
但出奇的是钱牧原并没有同意属下的请示,只是淡淡道让其安稳的走完最后一程。
沈烨虽答应了钱牧原不再管这个案子,却也愈发笃定这是宫中人的意思,只能长叹一声,不免有些心灰意冷的情绪夹杂在其中。
在沈烨看来祁彦作为一地的父母官,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也不是什么奸诈恶徒,何以致死?摘了那顶乌纱帽便是。只怕并非公事,而是私仇,串通好刑部官员后做了也就做了,毕竟一位七品小官的生死不至于惊动更高的人。
只希望自己这半个学生是真正蒙在鼓中,莫要污了他为官的清明。
偶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雀飞过祁府上空,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落在高墙之上不断跳动着,啄食着瓦缝青苔里的可怜小虫。一只大手没有声息地掠过专心啄食的小雀头上,惊得这小雀连刚从砖缝中揪出的肥虫顾也不顾与同伴低飞而走。
钱牧原抓起那滑落半掌距离的青瓦,掀开看了看青瓦底部,沉呤了一会。
“青苔有明显的擦痕,力度不小,是从这走的没错……腿脚功夫很差。”
一旁自有扈从翻墙而行,跳至围墙对侧,也没见得自家大人是如何过来的,似是一直并肩同行一般出现在其身侧。
钱牧原没有理睬那个随行的扈从,自顾自的半蹲于高墙之下,此处是祁府的花圃,一眼便能望见祁彦的书房与主厅。摸了摸木制的篱笆,沿着篱笆而行,官靴随意的踩在红褐色的黏土当中,被雪水浸湿的泥土格外粘鞋,拔脚时会发出难听的叽叽声,与不时踩断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交织着,难以言喻。
篱笆的尽头刚好到主厅的侧面,左侧是主厅的石墙,右侧便是祁彦身亡所在的院子与此处的围墙,头顶屋檐并未完全遮住天空,一条笔直极细的光射在地面。
钱牧原望着最深处的扫帚钉耙沉默不语,走上前去向左一看,果不其然屋子与其背后的围墙有一条极窄的缝隙,将将够夹住胸背。
虽说钱牧原为一文官,却身体健壮,不说虎背熊腰却也没有那般孱弱,目测了一番确定自己是无法侧着身子走过这条缝隙后也就作罢。但对于刺客的行径却已有定数,至于刺客是谁却不怎么关心。
反正都是要死的,死谁手里,何必关心。
现阶段只要做好下一个任务就无碍了。
此时沈烨从后而来,只道是门口有一晚辈求见,不好教人多等,去去再回。
钱牧原点了点头,让老人自个儿去了,却又转念一想,跟上前去,要与之一同见见这位晚辈。
门外求见的自然便是董穆二人,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与大部分商队一般,整装待发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