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朕在涵元殿里发现一个乔氏,模样虽然看着还行罢,但竟然在背后跟一个宫女说什么‘先贵毋相忘’,这就是在说朕像汉高祖嘛。”
“但是朕又仔细一想,不对啊,那汉高祖登基的时候,整个国家被‘楚汉相争’摧毁得连毛色相同的四匹马都找不出来,咱们大盛虽然也打仗打得厉害,却还没有到汉朝开国时那么穷困的地步罢?”
“所以嘛,朕让汪卿造佛,本质上来讲,也是为了扬我大盛国威嘛。”
顾柷先用一通偷梁换柱把汪赞噎得半响说不出话,又见汪赞没有再开口为安懋进行下一步申辩的打算,便美滋滋地继续试探道,
“再者,如今太傅已经还玺于朕,这户部的事也不全归太傅管了。”
“朕挪点银子造些朕喜欢的东西,总不会再有小人对太傅说三道四、口出恶言了罢?”
汪赞一听,立时回道,
“陛下若如此说,臣岂非就成了那等诲诱君上的……”
“成不了,成不了。”
顾柷笑着摆了摆手,道,
“对外朕就说是那个莲目乔氏一心向佛,又思念家乡风物,朕才为她大造佛像。”
“要是户部为难呢,私底下骂的也是莲目贡女,同汪卿可是同仇敌忾呢。”
汪赞忙道,
“鬼母一案太傅尚未查清事实原委,陛下若此时厚赏莲目女,被朝中别有用心之人看在眼中,难免会借机生事……”
顾柷心下发笑,
这哥们不但长得像群众演员,政治经验更是配角设定。
连穿越前的吴仁仁都不如,竟然还能做到工部尚书,难道靠的是常年抱安懋大腿么?
“这倒是稀奇了。”
顾柷半似玩笑地道,
“太傅还政之前,那陆梁鸿素与太傅不睦,都能轻而易举地打下莲目,上贡京师;太傅还政之后,朕还没说要动甚么干戈呢,就这也叫难、那也叫苦的,连造几座佛像都使唤不得了。”
“朕就好奇了,若是我大盛连造佛像的钱都没有,那之前西征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倘或陆梁鸿上贡的珍宝,与莲目国每岁的税收,还抵不了西征的开支,那太傅之前如何就会同意了让陆梁鸿去西征莲目呢?”
汪赞被小皇帝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他支吾半响,方开口道,
“此等军国大事,一向牵扯甚多,陛下若想细细查问战事开支,不如明日便上朝临政,兵部与户部自会与陛下解答明白。”
顾柷在心里冷笑,
又想趁机劝朕上朝,朕才不上当呢。
朕刚放出风去要重用王光焘,此时一上朝,你们这些安懋党还不当庭就和老臣们撕扯起来,再合起伙来逼着朕表态强行让太傅还政是受奸臣挑拨啊?
“上甚么朝?朕不上也知道,王光焘那厮,联合了御史台,天天往朕这儿递弹劾太傅的折子。”
顾柷面上一脸沉痛,好像转身就要为安懋送终了,
“甚么以查案为名在京师各处勒索商户、驱赶百姓,与宫中禁军多有勾结、私相授受……这些小节朕就不多说了。”
“最可气的是在大的方面,汪卿是不知道啊,御史台那伙人,竟然还给太傅罗列出十四大罪,朕看了都替太傅心焦啊。”
“尤其是说太傅把持朝政,不但明面上借着西南战事插手户部财政与兵部用人,暗地里还以为大盛开边为由,大肆中饱私囊、发战争财。”
“同时,还不断地在朕面前,虚撰、捏造陆梁鸿狠戾难驭之名,使一忠臣能将经年流落西陲,不得重用,也使朕登基以来便对陆梁鸿惧怕不已,不得不倚仗太傅。”
“这些折子,送到朕这里,朕是全部‘留中不发’,一份都没往下批啊,汪卿啊,你说句公道话,这种流言纷扰的要紧关头,朕能上朝临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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