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笑着说:“是的是的,说的有道理,我就一门心思想我家雪松读高中念大学,从来就没想过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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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笑笑,一直闲聊到快要吃午饭时间,大家才各自散去。
午后原本晴朗的天空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大点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下来,瓦屋顶噼噼啪啪响成一片。
大雨宣告着梅雨季节到来了。
阴雨连绵的日子,常常持续很长时间,十天二十天不等,或者一个月也未可知。
泥泞的道路使人很容易失去耐心,湿漉漉的衣服和鞋子,通常都伴着湿漉漉的心情。
每个人的鞋子和裤子上都沾着泥浆,换洗的衣服在湿漉漉的空气里好多天都干不了,散发着一股蚕屎的味道,以前晒干和没晒干的鞋子里头都发霉长出了绿毛,大家都在埋怨这该死的鬼天气不知哪天才能结束。
我站在屋檐下,呆呆地望着白茫茫的天空,几只芦花鸡也无处觅食,蹲在一堆柴火堆上歪着头一动不动,好象睡着了一般。
奶奶忙进忙出的做着午饭,米饭和炒菜的香味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空气中漾起一丝香甜。
饭菜刚摆上桌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回来了。
他们是因为听了天气预报说还要下好多天的雨,一时半会晴不了,所以就收拾了在地里养的几只鸡和一筐鸡蛋回家来了,回到温暖的家总比呆在荒凉的野地里好,而且下雨在野外也不安全。
父母的归来,使安静的家里又热闹起来了。
吃饭的时候,父亲讲了在外的一些趣事,还说下雨天小水渠里常常会有小鱼上水,明天去捉捉看,春华和秋实兴奋起来,嚷嚷着也要去。
奶奶把炭炉升了起来,用来烧一些热水给大家洗漱,还可以把一些湿漉漉的衣服和鞋子挂在炉壁旁,这样能干得快一点。
吃完饭母亲又开始纳鞋底,找奶奶要鞋样。
奶奶有一个针线篓,里头有奶奶常用的小零碎,还有一本厚厚的夹鞋样的画报,家里每个人的鞋样都剪好了纸质版夹在画报里。
母亲翻那本厚厚的画报的时候,我又看见了夹在里头的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烫着卷发穿着老式旗袍的妙齡少女,上了酽红的唇色,淡描娥眉,象电视里的民国美人,有些象奶奶,又不全象。
另一张是两个年轻女孩子的合影。
我拿给奶奶看,奶奶久久地凝视着,眼里有泪花。
奶奶说第一张是姨婆——奶奶唯一的姐姐的照片,另外一张二人合影是奶奶和姨婆的合照。
说起姨婆来,奶奶说小时个俩姐妹一起纺棉线,心灵手巧的姨婆总是比奶奶纺得多五六个线团,于是奶奶趁姨婆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拿两个放进自己的簸萝里,这样就两人一样多,奶奶也就不受责罚。
但是我从没有见过姨婆。
奶奶叹了一口气,抹着眼泪说:“姨婆一家在五四年发大洪水时遇难了,一个人都没活下来“。
提起那场洪灾,奶奶至今心有余悸,不敢回忆。
最后得知姨婆家的情况,还是因为一直没有姨婆家的消息,奶奶搭车又步行一路问去姨婆家的老屋时得知的,听说是半夜洪水破堤冲下来了,住在那片我域的人只有几个人生还。
奶奶好多年都走不出这个伤痛来,水灾为她一生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不小心触动奶奶的伤心事,怕她又心里难过,忙把照片放回去,打水让奶奶去给春华洗脸。
春华洗脸的时候吵吵说明天要去捉鱼,奶奶说不准去,小屁孩捉得到啥呀,再要说去就打屁股。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暂时停了,天阴沉沉的,乌云还未散去,梅雨季节,别想着有几天放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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